一旁的叶辰一也听明白了，秦老头跟这妇人之间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但很明显，他们不常来往。

“平安这事......得有十年了吧？”

秦老头思忖片刻，皱眉问道。

显然，他清楚妇人家里的情况。

“十一年了。”

妇人低下了头，满是伤心。

“本以为能慢慢好起来，谁成想，一病就是十多年......”

“行了，事情摊上了也没办法，别难过了。”

秦老头开导道。

“你自己过来的吗？”

“是。平安现在离不开人，陶江在家看着呢。”

妇人满脸无奈和忧虑。

秦院叹了口气。

“平安怎么也叫我一声姨夫，你找到我，我不能不管。这样，我在附近给你找个旅馆，你安心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姐夫，您答应帮我了？”

秦老头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妇人似乎很是意外，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愧疚，忙站了起来。

“让我说什么好呢？以前都是我不对，谢谢你不跟我计较，谢谢！”

妇人连连鞠躬，说着竟然禁不住落下泪来，最后更是哭了起来。

叶辰一最看不得这种场景，明明自己也是个在底层挣扎的小人物，却又生生见不得别人苦。

善良的人，总是更容易与别人共情。他不知道妇人和秦院之间的有过什么恩怨，但他知道，此刻妇人的痛苦并不只是对秦院的感激，还有这些年受过的苦难。

“你这是干什么？快别哭了。”

秦院见状连忙劝道。

“阿姨，您先坐下。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叶辰一也上前安抚，扶着妇人坐了回去。

劝解了片刻，妇人情绪稳定了许多。

“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徒弟叶辰一，在平安那方面很有天赋！”

秦老头指着旁边的叶辰一，满脸骄傲。

叶辰一无语，他的身份在外人面前总是变来变去，有时候是叔侄，有时候是徒弟，叶辰一也不跟这老头计较，怎么称呼随他好了，自己里外都叫秦叔就行了。

秦老头让叶辰一在枫林巷附近的民宿给妇人找了间房子，晚上二人和妇人一起吃了饭，约定次日八点在店门口集合。

第二天一早，叶辰一提前开了店门，买了三份早点等着二人到来。

刚开门妇人也过来了，等他俩吃过早点，秦老头才开着一辆老旧面包车停在了店门口。哗啦啦的，老远就听到了年久生锈的声音。

“秦叔，您这是哪里淘来的宝贝？”

从店里出来，叶辰一前后打量着这车。

他虽然无所谓开什么车，但看着这不时轰隆隆哆嗦几下的车身，还是有些发毛。

老妇人家在汀蓝北边祝渊市的县城，导航相距近三百公里，这车要是坏半路上......

“嘿！别看这车旧了点，一点毛病没有，不信你一开就知道了！”

秦老头咧嘴笑着，从车上走了下来。

“您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二十了。老头自己说的八点，他自己却迟到。

“噢，打不着火儿了，让老于瞅了瞅。”

“......”

叶辰一当场无语。

开这车，能到的了吗？

“走吧，他姨，咱们出发！”

秦老头进店拿出了自己的日常装备，很自然的将主驾驶的位置让给了叶辰一。

妇人有求于人，心中感激，自然是客客气气，言听计从。直到车子驶上了高速，她才意识到，秦院真的没有再找别人帮忙，而是只有这师徒两个人。

她心里不免打鼓。秦院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儿子那方面的问题他懂一点，但是不多，他这个小徒弟看上去又太过年轻。

妇人有些失望，但也不好说什么，秦院昨晚保证了一定管到底，她也只好等二人去家里看过之后再说了。

叶辰一开着这部姥爷车，屁股底下不时传来一阵哆嗦。

他是真的没底，生怕跑着跑着车上零件就掉地上几个，早知道这样，他就找赵智飞借车了，也好过这一路担惊受怕。

虽然心中不安，但这姥爷车除了吓唬人，也确实没像叶辰一担心的那样扔在路上。

十二点刚过，叶辰一他们便抵达了妇人所住的县城。

回来的路上，妇人便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家里准备好饭菜。

她的丈夫陶江是个厨师，个头不高，皮肤黝黑，在县里开了个饭店，以前生意做的还不错，最近儿子病情加重后，就歇业在家了。

这对夫妇家的情况叶辰一昨天已经大致知道了。

他们两口子都是县城本地人，妇人叫裴春香，与丈夫陶江生有三个孩子，陶平安上面有两个姐姐，均已成家，最小的陶平安刚满二十岁，情况就如裴春香所说，虽然取名平安，但过得并不平安。

他们到的时候陶平安被独自关在一间卧室里，听说裴春香从汀蓝市请来了高人，陶平安大伯一家闻讯也赶了过来。

陶家住的是一栋老旧的楼房，住在三楼，三室两厅。秦院和叶辰一没有耽搁，先去查看了陈平安的情况。

房门打开，一股骚臭味弥漫而出，引得叶辰一一顿作呕，秦老头更是忍不住跑出去嗷嗷的干呕起来。

陶江夫妇满脸歉意，称儿子发起病来经常在屋内大小便，时间一长，整个房间都这股怪味了。

此时陶平安正坐在床边自言自语。

“去不去？”

“不去。”

“我再问你一遍，去不去！”

“我妈不让乱跑......”

他的声音很低沉，正常人很难听得清楚，但在叶辰一耳中，却异常明晰，这是两种声音。

一个声音十分苍劲，透着阴寒。

另一个声音十分懦弱，应该属于陶平安本身。

“平安，平安。”

秦老头已经走回了房间，忍着这股子呛鼻骚臭轻声叫道。

陶平安并没有理会，还是低着头小声低语。

“平安，你看看谁来了，看看还认识不？”

裴春香走到儿子身边坐下，摸着他的头，像是哄一个几岁的孩子。

陶平安听到母亲的声音，眼神呆滞的看看了母亲，又看向她指的秦院。

陶平安脑袋晃晃悠悠，神色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