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车就想问了。

但他一个大师，总不能当着司机的面问吧？那样岂不是暴露他什么都不懂？于是他又猜孩子病了那么久，司机肯定好奇吧？他肯定得问啊，结果没想到司机也不吭声，这俩人竟都是属闷棍的，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你说这可不把他憋坏了吗？

“没什么。叔，咱晚上吃什么啊？”

叶辰一打岔道。

“晚上吃......”

秦老头一脸认真，差点就被他拐沟里去了，“哎呀，跟你说正事儿呢！”

“民以食为天，我说的就是正事儿啊。”

叶辰一也一本正经回道。

“我是问你用了啥手段，把那东西赶出去的？”

秦院这话一说出口，叶辰一对他也就更了解了一些。

他的确是有点东西的，但的确不多，这更应该是一种见多识广后的经验判断。

“秦叔，你还是别打听了，都是村里人常用的一些土法，说了你也听不懂。”

叶辰一还是拿话搪塞。

秦院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白了他一眼，“我信你个鬼！”

“不说算了！”

秦院老脸一板。

“其实不是不想说......”

秦院一听，有门儿！

“是不能说！”

秦老头彻底无语。

不过叶辰一说的没错，范无赦的确告诉过他不能对生人说起。当然，这个也不算太强制的东西，因为多数人说了也不信。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不想惹麻烦，也不想把事情漏出去。

“我去旁边要俩菜，你在店里等着吧。”

秦老头也不再往下追问，说着闷闷不乐的出了门。

虽然心中不快，但至少叶辰一今天的表现没让他失望。

他赌对了！不光保住了颜面，更重要的是在他已经确定，在他不擅长的方向，这小子可以！

枫林巷不光是一条有些历史的老巷，也是一条网红巷，即便是到了晚上这里也是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秦老头开的是一间不科学店，香火烧纸之类的商品自然要靠附近这些老街坊们照顾，风水命理主要靠的是熟人介绍，所以这个点他这里反而是整条街里最清净的地方。

叫了仨菜外加一瓶老白干，俩人就在茶桌边喝上了。

本来秦老头还想趁机从叶辰一口中套点东西，结果四两酒下肚，先把自己灌迷糊了。

把秦院扶进里屋躺下，叶辰一锁了店门。

酒足饭饱，该干活了。

阴暗的角落里，引魂灯悠然出现，它的灯面上出现了很多道亮点。

叶辰一细细一数，十九个。

倒吸了一口凉气。

起先只有几道光亮的时候，叶辰一觉得还算不错。

这么大的城市，总还不算多的，现在业务量猛然增加了这么多，他有点错愕。

可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人生来去就像河水东流，有时蜿蜒辗转，有时激起湍流。水即是如此，人流也一样。

业务的增加其实有助于掌灯人和引魂灯的道行提升，但叶辰一并不会高兴，因为人的离去总是带着许多人的眼泪的。

十九道阴魂，其中有六道是单独显示，另外十三道，分为三组分别聚集在同样的地方。

叶辰一很快的引渡了聚在一起的阴魂，到了那发现那是三座不同的医院。

这样业务突增的日子连续过了三天，最多的一次同时出现了四十一道魂魄，那一晚叶辰一几乎忙到天亮才回去。

人要忙起来，很多时候也就顾不上累了，他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广云子那边他又去过一次，无非是听老道讲解关于阴魂厉魄的收治方法和各种突发情况。他是阳差，肉身属于阳世，平时无事也不可以随意进出阴司。

近凌晨一点，在海边引渡完最后一道溺水老人的阴魂后，叶辰一收起了引魂灯，准备打道回府。

如今最让他感到庆幸的还是当日向黑白哭穷时学到的飞身术。

必须承认在这高楼林立的大都市中实在是太高效了！比蜘蛛侠还要吐丝可丝滑多了！幸亏当日没有给他金条什么的，如果真的给了金子，那他是不用愁钱了，但面对突赠的业务量，他也不要睡觉了，累成狗也干不完啊！

职业的变化，认知的重置，每天面对不同人的生死，钱这种东西，在叶辰一眼里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一声“疾”后，叶辰一出现在澹水桥的横梁上。

澹水桥是一座悬索桥，横跨澹水河，桥梁距离地面四十多米。

“是她？”

叶辰一心中念道。

“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的目光停留在澹水河的东岸，那里有一道人影。

这是他之前从这经过时看到的一个女子。

当时见到她凌晨深夜独自站在桥上就觉得不对劲，不过叶辰一正在工作便没多想，现在相去半个小时，那个人却出现在了桥下。

“算了，去看看吧。”

叶辰一有些不放心，毕竟她要是死了，也是要他来收拾的。

一晃间叶辰一到了河岸边的一棵银杏树下。

那女子离的不远，背对着他站在岸边。

不时拂过水面的夜风将她纤柔的长发轻轻托起放下，像轻柔的风抚摸嫩绿的柳条微微摆动。

“这冷飕飕的有啥好看的啊？”

叶辰一心中抱怨。正所谓乍暖还寒时候，就是这个时节了。

略略等了一会儿，叶辰一不见对方动静，只好慢慢走了过去。

她一直不动，他不能一直等着吧？

他心地是不错，但也不至于善良泛滥成灾。

“嗯。嗯。”

“叶辰一走近后清了清嗓子。

这女子明显是有心事的，叶辰一怕突然说话吓到她。

走近一些，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女子的轮廓。

身穿一身粉白相间的运动服，身材很高挑，长腿细腰，微风拂动，露出那白皙修长的颈子。

女子只是没动。

“嗯哼！”

叶辰一又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先前大了许多。

女子身形一颤，警觉地转过身子，看到了身后几米外的叶辰一。

“美女，你别怕，我看你在这站了很久，就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你可别想不开啊！”

叶辰一愣了一下，张口说道。

他看到了什么？

美女，绝对是惊艳绝伦的大美女！

即便微弱的灯光不能显示她全部的轮廓，但那张白皙精致的俏脸，毫无疑问出尘于世俗，动容于仙界。

绝美。

女孩看上去年龄不大，二十来岁的样子。

如水的灵眸闪动了几下，“谢谢。我只是有些心事，不会有事的。”

“对了，我朋友都在桥上等我。”

她补充道。

她的声音柔和温婉，像是轻柔的风，绵绵暖暖。

“......有个毛线的朋友等你，这分明是没把我当好人吧？”

叶辰一心中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