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只是个不靠谱的猜测，黄龙刚上次说那眼线在道教全真派的发源地，终南山。而风清扬属于正一，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

小天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在围墙外我就听到这小子的声音了，一个劲儿求黄龙刚教他武功内劲，不过黄龙刚除了对小冷有种愧疚的宠溺外，对小孩似乎并不感冒，一直没理他。

“你们回来了？嘿嘿！小黄小黄快过来！”

叶殇一见我就眉开眼笑的，我嘴撇撇，有种不祥的预感。

“干啥啊？”

“快过来，有样好东西给你瞅瞅！”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直接拿出来呗。”

“不方便...哎呀你快过来啊！再磨蹭就化了...”

化了...什么玩意，冰棒么...

于是我就傻傻的走了过去...

“砰！”

“啊！！！”

一声闷响，夹杂着惨绝人寰的嚎叫。我当时脑门就落下几天黑线...

这龟孙子居然阴我！

我刚走上去，他直接就照我肚子来了一拳！不过，惨叫的却是他...

这货此时捂着整个弯折过去的指头，两行泪跟鼻涕一样垂挂下来。

“你、你肚子里藏得什么东西！？妈的，我不就想试下新学的招数么？哎呦疼死我了...”

呵呵...

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特么没事儿作死的...

我悄然隐去肚皮自主浮现的土层皮肤，怪就怪他速度太慢，换黄龙刚估计这么近距离根本没让土层浮出的时间。

“死远点，再次在这样小心我揍你！”

狠狠白了他一眼，我直接看向黄龙刚。

老和尚精于世道，不用我开口他就知道我想问什么，走过去咔嚓一声把叶殇指头掰直了，就坐在石桌旁边。

“想知道邪魔教那个眼线的身份么？”

“嗯。”

黄龙刚没有直说，反而揣摩着叶殇的指头，弄的这货哇哇叫个不停。而我当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我知道，他这是在跟我抡弯儿呢。

“别磨蹭了，有啥话你直说就对了。”

“好！”老和尚立马就松开了叶殇的指头，沉默半晌后说：“我可以告诉你这条消息，但是，我有个条件，条件很简单，就是等你们这趟回来之后，放我跟小冷离开。”

当时我心头就紧了一下。

“不行。”

“放你走可以，但我不能再让小冷跟着你出去担风险。你在这住了这么长时间，邪魔教消息八面灵通，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放你走，估计没几天就能接到你暴尸荒野的消息。再说，你都这样了，还想出去干嘛？”

黄龙刚沉浸良久，说了六个字。

“树挪死，人挪活...”

短短一句话，没有太深远的意味，却完全能听到一个老匹夫不甘就此庸碌了却余生的沧桑。

不管他怎样不甘心，这个要求，我是不能够接受的。我无法忘记小冷跟我与小恩玩乐的那段日子里，露出的开心而单纯的笑容，我想如果就这样为了自己答应黄龙刚，我无异于，埋葬了这个小孩的未来。

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黄龙刚妥协了，他答应我，在我的陪同下，带小冷去他父母的坟墓祭拜一日，就将他领回来。但我要保证小冷日后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人的伤害，除非我先他一步，踏入坟墓。

总而言之，他还是为了小冷好啊...这黄龙刚的本质，终归不是个坏人。

谈妥条件后，黄龙刚就告诉了我邪魔教安插在道教眼线的具体身份。也没告诉我们怎么找。因为，这个道士的身份，十分不一般。

通过黄龙刚叙说，我首先知晓了当代全真派掌门人的身份。他道号正渊，名天福寿，正统汉室后裔。而我们要找的这个人，正是正渊的儿子，号正德，名天齐。（天这个姓氏没有收录在百家姓，但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只是比较稀少。）

知晓这一点后，我跟修罗煞对视一眼，择日不如撞日，准备今天就动身。

要走的时候，小天却缠住了我，他白了黄龙刚一眼，一个劲求我教他法术和内功。

“你哥不是不让你学法术么...他想让你进策师院。”

小天却垂下了头，稚嫩的面庞，居然带着几分狰狞。浑身颤抖，嘴唇紧紧抿在一起，被柳条抽的青紫的手，紧紧攥着，就连指甲都陷入皮肉。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我再也不会，让哥哥们为我受伤，我永永远远也不要再当哥哥的拖累。我要让伤害、小瞧我跟哥哥的人后悔，我要学最厉害的法术，我要变成最强的人！”

如果说之前小天嚷着要学法术功夫，都只是为了好玩、好奇。那么现在我看出来了，他这次，是真的认真了，认真到说着说着，两滴清澈的泪水都挂在眼角。

叹了口气，这世上怕只有我跟啸博，知道这年幼的小孩到底受过多少大人都无法接受的伤害，和恐惧，别看他一天乐呵呵的，我知道他内心深处就像身处猛虎狼群周遭的幼兔，惶恐，而没有安全感。遇到危险，只能无助的蜷缩成一团，颤抖的看着哥哥为保护他拼的头破血流。我理解，幼时的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只不过，我比他好很多，因为保护我的那个人，那个打断脊梁骨也会站起来大笑苍天的男人，是那样强大，强大到在我心中永远无法被别人超越。

“好，好好好！小黄哥答应你就是了，哭什么，快把眼泪擦干，这几天你就好好照顾你小恩姐，等你哥回来了告诉他我有事出去几天，然后等我回来，就教你最厉害的法术和内功，包你下次见到温骏那小子打的他哭爹喊娘的，好不？”

“嗯！嗯！！小黄哥哥最好了，拉勾勾...”

苦笑两声跟这小子拉了勾，摸摸他脑袋后，我就跟修罗煞出去了。

终南山也叫太乙山，坐落在陕西境内，横贯西安，宝鸡两地，是道教全真派的发源地，更是中国屈指可数最壮丽最有名的山地之一！早在前身我就想去这国粹的地方瞅瞅了，不过那会儿师父说终南山上有他的死对头，所以就没去过。

这老小子，到底在道教遭惹了多少仇敌，造孽啊...

不过正所谓赶巧不赶早，我刚下山就碰到啸博这货了，他正在小王卤肉店看孩子，问了下才知道尼玛是为了以劳带酬还欠人家小王的卤肉钱。

当时我真是笑喷了，没想到这小老头年轻时候混这么惨。下意识质疑了下当年公孙铁鸡说过的话，他说年轻时候的师父被称作修罗魔主，是曾搅的阴阳圈天翻地覆的男人，就现在来看着实不太像。

不过，现在是1977年秋末，离传闻中他搅起阴阳圈大战，铸下千古大罪的时间，不过十年而已。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错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知道我们要去终南山后，啸博马上说要跟我们一起去，借这理由从小王家溜了出来，躲过换尿布的“美差”。

原本以为他就是找个借口，没曾想他还真想跟我们一起去，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说了句让我心情沉重的话。

“小恩说...让我以后离她远点，她想静一段时间...”

这句话，很伤人，尤其是伤拿她当妹妹，更私底下有说不清道不明情感的啸博。别说她，连我都有些郁闷。我甚至很想折头回去好好跟她问个清楚，问她在巨鹿申公豹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却被啸博阻止了。

“她想静...就让她静吧。说真的小黄，这几年小恩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我也亲眼见到过爹娘的死，所以我知道她内心有多么痛苦...让她静静吧，拜托了...”

眼看啸博一脸苦涩的笑容，我没说话，只是拍拍他肩膀，让他跟我们一起上路。

我跟啸博身上都没带多少钱，不过这点修罗煞早就有准备了。他是修罗道的创造者，除了自身形象不能在其他道域幻化出任何物质，不过六道交托使命的时候就将幽冥殿的部分财物挪用给他以备我们不时之需，毕竟斗米难倒英雄汉，这是人道的规矩。

坐在去往西安的火车上，到了合肥站，除了修罗煞我俩都有点疲乏，刚想一觉睡到西安，火车上却上来一个怪人。

这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背上有个印记被包袱挡着，不过我依然能看到那是个阴阳鱼。

身形比我高一丝，很瘦，颧骨很高，看着有三四十岁。发髻下披散的头发都快齐腰长了，总体来说，配得上仙风道骨四字。

虽然现在这年代已经是改革开放中期了，但这种打扮，依旧遭来很多人的侧目。不过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上车后直勾勾就坐在我跟啸博的旁边。

“...大叔，你踩到我脚了...”

啸博有点不爽的哼了一声，结果这大叔连声抱歉都没有，只是挪开踏着布鞋的脚，双目紧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着他的侧脸，我眉毛却皱了起来。

这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