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面上的文物贩子，大多真假难辨，不但倒卖文物，还顺带着坑蒙拐骗。遇见不懂行的就拿赝品糊弄。而那时毛老大手中的文物不但是真品，而且还是热乎乎刚出土的珍品。没做几次，在圈里就小有名气，很多人也乐意找他买卖文物。

不过作为金陵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毛老大还是最喜欢在将军山活动，一方面离开了城市，警察盯得没那么紧，二者将军山一片的历史坟墓也多，不少于紫金山明故宫片区。

那几年，他认识不少倒卖文物的人。但是他对吴明这个在金陵活动的文物贩子当时是陌生的，也就是那一年初来乍到，搭上关系的人很少，但传言说出手阔绰，和高老大一伙关系密切。毛老大自认为做事一向小心，没想到，第一次和吴明交易都被人赃俱获……

回来的路上，鱼头一直在思考，能知道老钱日常喜好和活动规律，枪杀战士，在警局抢劫文物并救走吴明，这显然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能做到的，一定是警局内部有内应。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把分局内部的人员活动情况完全摸清，利用门卫交接班的空隙完成了整个劫案过程。

这一点，原来的专案组也有定论，是上官文里应外合，枪杀武警，救走吴明，而且打死小战士的枪支，正是上官文的配枪，这个也是铁证如山。现在想要彻底推翻这个结论，就必须要找到新的嫌疑人，或者，找到上官文的尸骨。

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做的滴水不漏，隐藏的极深，而且这件案子又不是简简单单的文物走私案，涉及越南特务和国家重大军事情报，是什么人能够把这些算无遗策，毁掉了所有的踪迹……

对于毛老大提供的线索，也要抓紧时间调查。吴明和毛老大之前并不认识，他从广西过来，主要目地肯定不是为了收购文物，为什么他要介入文物这一行，真是为了钱财，还是为了某人？

照这么分析下去，凶手和他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才把他从警局里救走。但也不对啊，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

还有，究竟是一枪还是两枪，也是天壤之别。鱼头眯着眼睛又在冥想十八年中秋节那一幕，一声枪响，警卫战士遭袭身亡，如果真的有第二声枪响，那应该是上官文遭难，然后凶手们掠走文物，一伙分面包车先行，等老钱到了门口，罪犯戴上上官文的眼镜，第二辆三轮摩托车冲了出去……

可也不对！

上官文的眼镜有三百多度，正常视力的人戴着头晕脑胀，根本无法开车，也就是说，这眼镜极有可能是罪犯自己预先准备的。如果是这样，说明预谋此案的时间更早……是谁，又有这个能力极其聪明地谋划了这一切……

问题的着落点，都在一个人身上，无论是死是活，他的出现，都能让笼罩案子真相的迷

雾吹去。

上官文啊，上官文，你究竟在哪里呢？

还有，那个女人又究竟是谁呢？

接下来的一周，关于冯老大这个团伙的资料陆陆续续地到了专案小组的桌面上。但看上去的资料却令人迷惑，这个团伙十多年前就洗得白白，开始了正当文物买卖生意。成立了文昌隆集团，法人代表就是这个冯老大，居然几年前还评上了金陵十大杰出青年。

鱼头腹诽啊，靠，这神马情况！不去评这个什么十大杰出青年，这都什么人啊……

在夏白细心的调查下，从派出所陈旧的户籍档案资料找到了高老大一家的情况，高老大1987年被击毙那一年三十三岁，家住秦淮门，他老婆姓乔，全名乔小丽，当年二十五岁，没有孩子。

夏白找了苏小火，对全市人口信息系统做了耐心地搜索比对，终于找到了这个女的踪迹，怪不得，原来不但换了地方，还改了名字，变成了乔曼莉。

厉害的，身份都变了，现在还拿了绿卡。

唯一的一条媒体报道，被夏白搜索了出来，就是扬子晚报1996年报道这个女的投和金城集团合资兴办金陵娱乐城，地址在草场门外。

“我靠，这个地方不就是天堂人间？”包小山惊讶地叫了一声，“这个女的和书记弟弟都勾搭上了……”

几人都盯着这个女的照片，果然娇艳如花风情万种，是那种让人根本不会往她的年纪上思考只会想往她身体上探索的那种。

所谓的祸国殃民，就是这种人吧。

“就是她了，没这个姿色勾结不了内贼！”鱼头心里一锤定音。

“你是怀疑这个女的是幕后黑帮老大，高老大死后就是这个女的实际控制着这个团伙。”小李子问道。

“没错，郑晓军说有个老板娘，可能就是这个乔曼莉，而毛老大说的女诸葛，也应该就是她。”

“可是，1988年，那个书记还没到金陵来呢？”夏白想到了一个问题。

“幕后的，应该不是这个领导，而是另有他人，肯定是一个熟悉分局的人。”鱼头盯着这个女的照片，“难怪啊，迷死人不偿命啊！”

“这女的会是黑老大？怎么看也不像……”焦炭盯着这个女的照片，“长得真性感啊！”

“别花痴了，擦擦你的口水，”鱼头讥笑道，他忘了自己刚才看了那照片也是一样的猪头样。

“女的怎么不能是黑老大，历史上多了……”敲了敲桌子，他教训着焦炭。

如果梳理一下历史上和旧社会的黑帮史，就会发现黑帮中女性掌舵并不奇怪，而且是一个神秘的传统。

民国四川雅安地区袍哥中有一支风格独特的组织，严格规定帮会内不准

进门参灶，所谓参灶，是黑帮中的隐语，即与袍哥的妻女乱搞男女关系。

当时，帮会中在九排（级别比较低）的一个兄弟与三排当家老婆有染，要处以三刀六眼。三刀六眼是帮会中处罚极其严厉的一种刑罚，就是三把尖刀埋在地下，刀尖冲上，犯规矩的人赤膊扑上去。

一个黑社会为什么会出台如此惨无人道的酷刑惩治性过错？

理由很简单，这个袍哥的老大是一个女人，人称包三嫂。包三嫂是一个寡妇，在当地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军队的人称包三嫂为“暴妇”，连军队都忌惮三分。当时，天全县长抓捕包三嫂手下一个兄弟，包三嫂连夜攻破县城，赶走了县长。

其实女老大是袍哥组织中一个秘密的传统，一般袍哥中一个堂口分为十排，一排称之为舵把子，但不设四排和七排。有一种说法，袍哥起源于天地会，相传，郑成功曾将他组织的明远堂的法令规章写好，用铁匣子沉入海底。铁匣子被人打捞上来后，才知道当时有钱四、胡七曾经出卖过帮会，成为叛徒，所以，袍哥组织中一般不设四排和七排。

“当然，这个传说是否有历史依据，很难考察，估计不设四、七排和谐音有关，帮会一般比较忌讳‘死期’，谐音。还有白莲教，龙门教，很多秘密社会的老大都是女的。”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鱼头把冯刀疤、乔曼莉，黄文隆这三个名字写在纸上，连了起来。细细思索，觉得不妥，又画了一个圈，把乔曼莉和这个圈圈之间划了一根粗粗的线。

还缺了谁呢？在这个团伙和领导之间应该有一个穿针引线的内贼。

内贼！

不出所料，水果然越来越深。

鱼头盯着这个冯刀疤的照片总觉得有点面熟，“这个人，我怎么总觉得在哪里好像见过？”

“不可能吧，天天惦记着案子看谁都像犯罪分子……”夏白等人仔细辨别都摇了摇头。

“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

“肯定，太想破案了吧！”几人哈哈一笑。

夏白好意地提醒，“鱼头，这种人现在可不能轻易动啊，没有铁证，就算抓了进来，没一会儿也得放出去。”

“夏白，你和焦炭马上去把这个冯刀疤的照片拿去给孙老头仔细认一认，看看有没有印象。对了，还有，焦炭你需要暗地里保护好孙老头的安全，别出了什么意外。这帮人，没什么不敢下手的。小山，我们俩主要盯这个冯刀疤，看看他们公司有没有其他的把柄。咱还不信邪，做文物生意的，会有只做白道不做黑道的……”

“好！”

孙老头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鼓舞人心的，他指着冯刀疤十几年前的老照片说，“像，很像，应该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