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的刘皓然。此时他突然发言，让大家都产生了好奇，说不定真能出语惊人呢。

看到大家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刘皓然顿时感到一股压力袭来，说话也变得不利索起来：“我，我觉得，齐……齐厂长。”

看到他如此紧张地说话，之前的期待一扫而空。

相反的，和薇觉得刘皓然这个人有点可爱。只是被人盯着，说话就会这么紧张，除了感到好玩之外，还有些好奇，他到底是怎么进到组里来的。

杨刚并不觉得这反应有什么不对，年轻人嘛，正常。自己当年遇上这种大案，开会时都未必有勇气说话。

“小刘，放宽心一点，别这么紧张，大家都是一个组里的同事，更是在一起战斗的战友，你先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再继续说。”

其他组员见组长都发话了，也跟着鼓励道：“是啊，刘皓然，深呼吸一下，你可以的。”

看到大家都在鼓励自己，刘皓然深呼吸了一下，心理包袱轻松一点。但由于性格原因，想要一下改变不太可能，但起码别人能听懂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刘皓然的观点如下：从那段与神父告解的录音中，不难判断，这个告解之人就是李卫朝。判断此人在三人之中，胆小最小，不可能是主犯，这与之前陈俊阳给出的犯罪者画像不符合。所以我推测凶手大概率就是当年一起合谋作案的人，既然李卫朝不符合，那只有齐有德的嫌疑最大。由于某些原因，导致齐有德不得不杀人灭口。而李卫朝也正是目睹了张季全被杀害的现场，才被吓得逃命。

和薇听完刘皓然说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对，马上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刘皓然的观点中，有一处矛盾。按照他所说的情况往下推理，假设你是齐有德，在悄无声息的杀掉张季全以后，为什么不顺便把楼上的李卫朝一并杀了呢？而是让他有机会报案，甚至是逃跑呢？这样做完全不符合逻辑，消灭全部证据证人，对凶手来说，不是更安全吗？”

大家陷入了沉思，似乎，案情又回到了死胡同。事件发展到现在，一共就那么两个嫌疑人，从逻辑出发，还都不符合凶手特征。陷入僵局，这让专案组的队员们都无法接受。

这时候，雷雨夜站出来发言道：“首先，大家分析的都很好，我认为这就一个不错的进步。大家先别着急灰心，用不着这么悲观。那么我来进行一下总结，大家有不同见解可以提出来。”

雷雨夜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本案的起点，目前来看，是由一件三十多前的旧案引起。在本案发生前，齐有德三人都活的好好的。为什么就在几天前，也就是6月26日这天，张季全会被杀害在自己家里，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点，那就是李卫朝逃跑的原因。不过他目前尚未到案，所以李卫朝这一点想要突破，工作难度很大。最后一个疑点，既然齐有德与李卫朝都不可能是凶手，那还有谁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呢？这些疑问，亟待我们一点点地调查，不过办事还是要讲求个效率。所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要放在咱们能看得见抓得着的地方。那么我建议，第一，张广发这条线继续跟进，找两个同志盯一下就行，观察一下他这几天的动向。第二，齐有德这条线，需要咱们接触一下，探一探虚实。当然，李卫朝这边也不能放松。这个工作就由杨刚同志把任务安排下去。不过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切记，不论查到什么，都不要打草惊蛇。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散会。”

杨刚起立，敬礼道：“雷队放心，我们一组一定迅速破案。”

其他组员也齐刷刷地站起来，目送雷队离开。

这领导刚一走，组员立刻东倒西歪的坐下，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杨刚见状直接吐槽道：“你们几个真有意思，咱们雷队又不是跟那群老领导一样，天天板个脸骂人。你们一个个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呵。”

“哎，组长，你不知道，雷队再风趣，那也是大领导，跟你这种基层干部的威严是不一样的。”

“唉，我怎么听着是拐弯骂我呢。”杨刚不服气道。

杨刚看了下手表，时间距离下班还早，跟大伙说道：“大家先休息一下，三十分钟后，我安排工作。咱们这次一定得打一个漂亮仗给其他组看看，咱们一组虽然平时脾气态度都很好的，可要是到了关键时刻，咱们就是群笑面虎，威力惊人。”

话刚说完，立刻就有组员吐槽道：“组长大人，笑面虎可不是啥好词儿吧。”

“哦，是吗？我文化不高，你们几个可别骗我。”

听到杨刚的回答，组员们都大笑起来。杨刚看大伙都在笑自己，也没生气，摆摆手，然后找个角落休息去了。

简单摆设的房间里，张广发躺在凌乱的床铺上，近两天他都一直这么躺着。

黄国群每日除了给他送饭，多余的话一句没说，更是没有抱怨，只是担心这个一起混了二十多年的兄弟。

“三哥，你说，人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黄国群被张广发突然问的问题给问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说道：“也许什么都没了吧。你突然问这个干嘛，咱们兄弟又不会做杀头的买卖。”

张广发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知道咱们做的什么生意，只是……”

“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都不像你了。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可你真要是过不去，就哭一哭，我出去外面。”

“不用了，三哥，一晃十多年了，我跟那个老头早就没有了关系。”

“是啊，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不过，你还是要听哥说句话。本就是一家人，根本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也该是时候放下了。”

黄国群拿出了香烟，递给张广发，二人抽着烟。

“也许吧，我都忘记了，一开始为什么会离开家，呵呵。”张广发苦笑着，吸了口烟，接着说道：“三哥，我决定报仇。”

“报仇？你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

“之前混了这么多年，事到如今，还不是什么都没有。我觉得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老大不小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这条路该收手了。”

“那，你想怎么干？”

“还没想好。不过，我打算一会儿去趟公安局。找找上次那个警察，问问情况。”

“行吧，”黄国群抽着烟，挠挠头，“既然你下定决心，那就应该从过去走出来。那个老头毕竟是你爸，称呼上喊一声也不能怎么样。”

“是吗？我怕我说出那两个字以后，会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黄国群没有回头，对着窗外，接着抽烟，说道：“忍不住就不需要再忍了，这里没外人。”

直到最后，张广发依旧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只是脸上多出两道泪痕。

在S市某个狭窄的通道里，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正在打着电话。

“喂，事情都给你办完了。剩下的，你什么时候给？”

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声音，“哼，别着急啊。我的人正在确认，没问题的话，最快后天。”

“那好，我就等到后天。要是到时，你还不给，我的名头，你应该最熟悉不过了。”

“呵，清楚。放心吧，一分钱也少不了你的。”

“哼，最好是这样。”这个男人挂断了电话，向四周张望。确认没什么人注意到他，才缓步离开，消失在通道尽头。

华宁分局，杨刚正在安排工作：“郑蓬，你那边的工作做完没？李卫朝可是本案的关键人物，你就专门负责追捕他。怎么样，没问题吧。”

“放心交给我吧，组长。”郑蓬笑着说道。

杨刚继续道：“那好，这任务就给你了。刘皓然，626这个案子，目前了解的情况都是出自和薇整理的案件材料，这其中很多内容没有查实。你负责去调查一下，这很重要，最好能形成证据。这工作量不小，一会儿我再给你派两个人。”

刘皓然点头回应了杨刚，便转身走开去干活了，倒是利索。

“哎哎哎，组长，你这不是偏心嘛。他这不吭不响的，你一下就给派两个人。我的任务也很重要啊，怎么就我一个光杆司令啊。”

“我说，郑蓬，你抓一个这么大岁数的，何况上面有协查通报，怎么还需要派人给你啊？人家小刘那边资料多，需要查证的地方也多，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再说组里就这么几个人，你啊，克服下困难吧。”

郑蓬一脸坏笑，指了指还在座位上休息的和薇跟岳骁，说道：“喏，这不是还有两个人呢。”

杨刚顺着郑蓬的手指一看，瞬间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说道：“你瞧我这脑子，忘了雷队还给我支援两个人才。那行，岳骁，麻烦你，就跟郑蓬跑一趟吧。要不这小子，得烦我一天，我这什么工作也别想做了。”

岳骁倒是没二话，直接起身答应。

郑蓬瞬间就破防了，心想：我咋这么倒霉，为什么就不能派个美女给我一起出任务啊。但他嘴上不能这么说，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好色一样，只得嘴硬着说道：“啊？就一个啊，就不能两个都来嘛？”

杨刚学着雷队教训人的样子，没好气说道：“我说你小子哪那么多废话，人家岳骁的战斗力顶你好几个，你没事跟人家多学学！有岳骁在，抓个李卫朝还不手到擒来？”

郑蓬一听，这么没办法了，只得作罢。心里却想的是：我哪里是在乎什么战斗力高低啊，组长。

“那我呢？总不能，全组就剩我一个人在组里坐着吧，我也要出任务。”和薇起身着急问道。

杨刚看郑蓬和岳骁出任务离开，跟和薇解释道：“你别这么着急啊，咱们也有任务的，而且很关键。”

和薇一听有任务，立马开心地问道：“杨组长，什么任务啊？”

“你跟我去会会齐有德，听说他一直混得不错，都已经是大老板了。不过和薇，一会儿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得注意，千万不要能暴露咱们的警察身份，免得他警觉，导致任务失败。”

“哎呀，我一公安大学大四学生能不知道这些嘛，这也太基础了。不过，杨组长，咱们怎么接近他啊？”

“我都安排好了，你看，这是咱们今天用的身份。”杨刚拿出一些资料，还有两张名片。

和薇接过来一看，“飞羽集团总经理，杨子豪？这是……要化装成集团经理？这……能行吗？你，我是不了解。但先说好，我可没有表演天赋。”

“唉呀，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看我的就可以。飞羽集团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放心，穿帮不了。你就扮演一下我的情人兼助理，难度不大，不用怎么说话，跟着我就行。”

和薇瞬间明白过来了，笑着说道：“原来是让我演助理，我说呢。那也不对啊，我这刚进咱们一组没多久，就得演你的情妇，这算不算是一种新型职场PUA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