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这个问题问的突然,所以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毫不犹豫,且平静的回答:

“爱,我爱你。”

古情的话不轻不重,却像是带有奇特力量的魔法石,砸在了鬼野的心脏上。

鬼野还想说什么,但古情却抢先一步:

“对不起,鬼野,有几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什么?”

鬼野稍稍调整了下坐姿,不由自主把背脊挺直,他很少见古情会这么认真,而且古情开启的这个话题,也让他十分在意,所以他集中注意力等待古情的下文,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古情淡淡一笑:

“首先我要对你说对不起,因为游夜的事,我对你有过怀疑,但我不是怀疑你对我的爱,正是因为我知道你为了我不惜一切,所以我才担心,你会因为想要保护我,而不惜牺牲别人,那样的罪恶,我已经承担过很多次,不想再承担了,也不想你为我这样。”

“但,我还是要为此向你道歉。另外,我必须对你说,从今往后,也许我们还是会有争吵,也许有一天,你自认为做的为我好的事,还是会触犯到我的原则,那我依然会责怪你,但我永远不会减少对你的爱,哪怕一分。”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等待着我们的还有什么,事实上,从你遇见我,我似乎也一直在给你带来不幸,好在,以前的我,总是会逃避,如果要给他人带去灾祸,那我就选择离开,可唯独对你,我做不到。”

“就算跟你在一起会连累你,那么鬼野,也做好被我连累的准备吧,因为我不能失去你,所以我宁愿拖着你和我一起死,因为我知道你也需要我,所以我不会逃避,更不会退缩,无论什么预言,无论是谁说,我和你注定不能在一起,都让他们滚蛋,有多远滚多远,这世界没有注定的事,只有我古情想做,或者不想做的事。”

“我不能跟你承诺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矛盾没有争吵,更不可能做到永远不伤你的心,因为你我恰好都不是只拥有短暂的百年生命之人,我们拥有大把大把寂寞的光阴,就算是生了一个孩子,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因为我们都不会轻易死去,更不会那么容易就有生命结束的时候,也不可能轮回。”

“所以,在那样漫长的时间里,要相爱相守,我做不到一如既往的好脾气,但我能做到的就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无论过了多少年,哪怕这个世界都开始走向毁灭,我古情,也只爱你鬼野一人。”

古情的每个字都说的平静缓慢,仿佛稍有不认真,鬼野就会听不清楚:

“时间还有很久很久,这原本对我来说,如同一场诅咒,因为孤独的活着,毫无存在意义的活着,是一种痛苦。可是遇到了你,我的生活发生了改变,我开始试着向一直掌控着我命运的人斗争,我不愿意将我自己的人生再交给任何人做主。所以,我对你的爱,不是说说而已,我爱你最大的意义在于,我愿意为了你活下去。”

古情最后的这句话说的时候,情绪有些不自控。

而鬼野听了更加心酸,他明白古情的意思。

对于古情来说,活着比死了更需要勇气,她一直活的都很痛苦,她一直都认为死才是解脱。

死不难,逃避更容易,惟有面对和活下去,是最艰难无比的。

但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孩子,她决定面对,决定去和那些夺走她原本该有的人生的人作斗争。

而这种勇气,全部来源于对他的爱。

鬼野很想说出几句能让古情明白他现在心意的话,但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词穷了。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的爱,已经做到极致了。

他可以为了她而死,可以为了她屠戮厮杀全世界。

但这样的爱真的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他为她而牺牲付出的时候,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可是他没有想过,他死了,古情之后要面临怎样的痛苦。

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摧毁锁妖塔,但他却没有考虑过,之后为此死伤的所有人的这笔罪,都会压在古情的身上。

而这些,通通都会让她痛苦,让她每一天都需要更多的勇气去面对,去坚持下去。

忽然之间,鬼野仿佛明白了,一直以来,他也有做错的地方。

因为真正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只是一个人的牺牲,而是两个人因为爱彼此,所以既要保护对方,也要爱惜自己。

因为两个人一起去面对困难,一起去抵抗全世界的反对,这更是一种勇气。

而她或许需要的不是他为了她而死,因为她或许一直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她需要的,是他也跟她一样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坚持下去,一起找到他们能在一起的方法,打败所有试图拆散他们的人。

“我……”

鬼野哽咽了一下,但却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用说什么,如果你想说你有多爱我,那我只能说,鬼野,我知道,我真的知道的。”

古情凑近鬼野,伸手揽住他,将她的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而如果你要说对不起,那么更不必,你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对不起过我。”

对于古情的这番话,鬼野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他压抑在心底久久不能释怀的一切,似乎都得到了一个暂时性的缓解:

“那我要说点儿别的。”

“说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生第二个?”

“喂喂嘘……不要让小鹿听见啦,他会伤心的!”

“怎么会,说不定他也想要个弟弟妹妹。”

“哼。”

“你傲娇什么,刚刚还不是你在给我表白的时候说了,我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生两个三个四个……”

“那还不是哄你的,谁要跟你生那么多啊,我又不是母猪,啧啧啧。”

“你以为这是你能选择的吗,要不我现在就办了你?”

“鬼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流氓了?”

“我一直流氓。”

两个人吵闹了几句,但脸上却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因为,他们从相遇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冤家一样的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