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肖秀梅赶紧向堂屋走去，苏余隆也撇下孙司马参红，走到李令运身旁，说道：“我说老弟啊，你看好那婆娘啊，我先出去安顿好苏达牛再回来吧。”

苏余隆说着，就急匆匆出去了呢。

李令运明白，苏余隆夫妇是想尽量把事实告诉苏达牛，然后尽量稳住他，不让他有去伤害叶银凤的意图。

李令运慢慢退到东厢房门口，这样既可以看见堂屋里的一切，也可以监视者东厢房内的叶银凤。

苏达牛站在堂屋前，背上背着方兴华。孩子已经睡熟，尽管苏达牛在大声叫着，也没有醒来。肖秀梅从苏达牛那里把孩子接了过来，叫来了苏余隆母亲，把孩子交给她。

苏余隆夫妻俩围着苏达牛，轻声说着事情经过。渐渐的，苏达牛听明白了一个大概。他的眉头紧锁，虎目含泪，双拳紧紧握着，处在爆发的边缘。苏余隆尽力地解释着，想把他的弟弟稳住，不至于冲动起来把叶银凤打死。

李令运非常担心。刚才孙司马参红的杀入，已经是费了一番力气才解决。而苏达牛，标准的一条大汉，身强力壮，要是发起狠来，凭他和苏余隆两个人，显然是难以制止的，说不定还会造成附加的伤害。

一直在抹着眼泪的那个孙司马参红，当她听到了堂屋里的动静，于是也走了出去了。

叶银凤对这一阵喧闹有所反应。她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大概是听出了什么，身子往后缩了缩，马上就碰到了墙壁，她已无处可退。

一个父亲面对杀子仇人，会做出什么举动？李令运想，作出任何举动都是人们可以理解的。但是，此刻更重要的，是把叶银凤留下来，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交代。这，就得看苏达牛的进一步反应了呢。

孙司马参红哭着，奔向苏达牛。苏达牛把妻子抱在怀里，眼泪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苏余隆母亲把方兴华放到房间之后，也走了过来，和苏达牛他们抱头痛哭。

苏达牛率先止住了哭声，说道：“唉……这都怪我，怎么能让那恶婆娘靠近建林呢！”

“这怎么能怪你，苏达牛。”肖秀梅劝解道，说道：“没有发现之前，谁会知道我们身边的同村人会做出这样的事？苏达牛，你千万不要自责。”

“还是怪我啊！”孙司马参红哽咽着道，说道：“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苏达牛一个人收拾就可以了，我应该看着孩子啊。怎么就疏忽了呢？要是我看着孩子，就不会有事了呢。”

“怎么能怪你？”苏余隆母亲说道，说道：“归根结底，都怪我。要是我一早不在家里做些杂事，早一点到你们这边来帮忙收拾东西的话，也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呢。我说我怎么就这么傻呢，家里那点事，什么时候做不行？又不是非做不可的！”

几个人个个自责着，泪水纵横。

“大哥。” 苏达牛说道：“我要去见见那个恶婆娘吧。”

“这个……”苏余隆显然有些犹豫。

于是，李令运就顿时紧张起来了呢。

要是苏达牛见了叶银凤，保不齐会出什么事情。更何况，叶银凤现在情绪不稳，很可能会有激怒那些受害者家庭的言行，使得情况更加难以预料。但是，无论是他还是苏余隆，都不能拒绝让苏达牛见见叶银凤。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

“好啦，苏达牛，我就陪着你去吧。”苏余隆拉着苏达牛，向东厢房走去，说道：“叶银凤的身上，可能还有其他的案子，所以，我们一定要把她交到警察手里。我们最好先不要惩罚她，到时候，法律会给出一个公道的。”

一边走着，苏余隆一边向苏达牛说着，试图让他不作出出格的举动。

苏达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紧握着双拳，大步向东厢房走去。

苏余隆跟在苏达牛身边，向李令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最好跟紧一点。李令运会意，上前跟在了苏达牛的另一侧。虽然两个人一左一右，离苏达牛不过咫尺之遥，但李令运还是担心，如果苏达牛一旦动粗，他和苏余隆两个人是难以阻挡他的。尽管苏余隆和苏达牛是亲兄弟，但苏达牛身高比苏余隆高得多，而且肌肉发达，是个不多见的壮汉。这样的壮汉，加上杀子之仇，爆发起来，可是了不得的。

叶银凤看着苏达牛一步步逼近，脸上的肌肉开始颤抖起来。这让李令运稍稍放下了心，叶银凤越是害怕，对苏达牛的刺激也就越轻。

但是，苏达牛的脸色，一直是那样，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

离着叶银凤约半米，苏达牛站住了脚步。这个距离，让叶银凤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她垂下眼光，不敢直视苏达牛，与方才怒视苏余隆截然不同。

苏达牛怒视着叶银凤，久久没有开口。东厢房里，空气接近凝固。

李令运觉得，时间过得非常之慢。多久了呢？苏达牛竟然没有一丝动作和话语。

李令运看到，苏达牛本来眼泪已干的脸上，又有两行清泪落了下来。他最后看了一眼叶银凤，便扭过了头。

“哥，这里还是你来处理吧。”苏达牛说道，说道：“我和司马参红，还有妈，再去看看建林。”

“好的。你去吧，这里有我。”苏余隆此时，也说不出别的什么。

苏达牛点点头，走出了东厢房。

李令运和苏余隆都松了一口气。只要留着叶银凤，很多东西总会浮出水面的。

此时，叶银凤的精神状态已是非常差了，尽管天气有些凉，她还是汗水直淌，看上去身心都很虚弱。

李令运想，这个时候候，是突破叶银凤精神防线的最佳时机。于是，他向苏余隆努努嘴。苏余隆明白了这意思，点点头，开始向叶银凤发问。

“我再问你一声，你用什么害了建林？你到底在饼干里放了什么？”苏余隆问道。

“三步倒，老鼠药三步倒。”叶银凤说道。果然，她的精神防线已经垮了，此时轻易地就说出了害人时用的毒物。

竟然是这种东西！苏余隆心中的滋味，一时间根本分不清楚。而李令运，则是心中暗自感叹，在很多地方，农药、鼠药这类东西，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

苏余隆尽量压住自己的思绪，想趁着叶银凤现在精神防线崩溃的时候，多问一些问题。比如，她还被那些人下了毒手，用的是什么手段……

此时，屋外传来喧闹声，听起来是在长毛洞口祭拜的人们回来了呢。

“老哥哥，你最好出去，向大家解释一下。”李令运把苏余隆拉到一边，轻声向他建议道，说道：“免得到时候有些人突然知道了，冲动起来坏了大事。”

“对，我得赶紧出去，向他们先解释一番。”苏余隆说着，匆匆忙忙就出了东厢房，穿过堂屋，到了屋外。

屋外头，果然是从长毛洞祭拜回来的大队人马。苏老头、司马参霖、司马参杰、苏余青、老宋等人都在队伍里。还有，在叶银凤家里稳住她丈夫的司马参俭，此时也出现在了苏达牛家门前。

看到苏余隆从屋里出来，司马参俭赶紧迎上前去。苏余隆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两个人一起向苏老头他们招招手，说道：“苏老头，你们几个快过来，到苏达牛家里，有事情跟你们说。”

苏老头一看这架势，赶忙就拉着司马参霖过来了呢。苏余青和司马参杰安顿好了王松山，也随即进了苏达牛家的堂屋。

苏余隆看看屋子里坐了不少人，有年纪较大的苏老头、司马参霖，也有较年轻的苏余青、司马参杰，还有几个平时行事比较可靠的村民，总共有十来个人。

“苏余隆，叶银凤家里和她买东西的地方，我都叫人看好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司马参俭说道：“现在，你就跟大伙说说你这边的事情吧。”

“好。”苏余隆看看众人，说道，说道：“不知道你们在长毛洞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我这里确实有进展了呢。”

众人非常诧异，盯着苏余隆，想听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来。

苏余隆停顿了一会儿，字斟句酌地说道：“大家听好了，我们村里接连出现的死亡事件，很可能不是因为冤鬼的报复，而是有人在暗中下手。”

这句话，就像在平静的水塘里，丢下了一个大炸雷。人们先是被惊呆了，或坐着，或站着，面面相觑；随后，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什么？这是怎么回事……”“真的吗？这人是谁……”

在众人的嗡嗡声中，苏余青首先反应过来，问说道：“苏余隆，这人是谁？”

苏余隆没有回答苏余青的问题，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发现，村里的一个人有很大的嫌疑谋害了小建林。最后，就把这个人控制起来了呢。刚才，这人已经招认了，还招认了是用老鼠药三步倒下毒杀的人。”

“是吗？”司马参杰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说道：“快说，快说，这人是谁？”

“苏余隆，说道：“苏老头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说道：“这，这是真的么？”他好像在云里雾里一般，分不清苏余隆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正经的。

“当然是真的。”苏余隆说道，说道：“这个人，就是我们村里的叶银凤。”

“那么，村里的这些事情，都是她干的吗？”司马参霖将信将疑，说道：“这叶银凤，可是村里公认的好人啊。她怎么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苏余隆摇头道，说道：“可是，事实确实如此。当初，我也是没有想到。”

司马参俭在一旁说道：“看起来，这事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肯定的啦。往后，有关冤鬼什么的，大家就不要再在村里传来传去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这，这……”苏老头依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这么说，这事是人干的？”

司马参俭有些不耐烦了，说道：“苏老头，你都听得明明白白的了，这事就是人干的，是叶银凤做的。”

“那么，村里这些人死去，都是她一个人害的？”苏老头的语气和神态里，还是难以相信这一切。

“苏老头，你们听我说，说道：“苏余隆解释道，说道：“叶银凤已经亲口承认，小建林是她杀害的，用的是老鼠药三步倒。别的死亡事件，她还没有承认是她干的。但是，你们想想，小建林死前的惨状，和别的死去的孩子，是不是一样的？”

众人仔细想着，纷纷点头，说道：“对，完全一样的。”“那看来，下手的都是她了呢。”

苏余隆说道：“她现在已经被看起来了呢。我们已经报了警，警察明天就来，到时候我们把她交给警察，她到底做了什么，肯定会一清二楚的。”

苏老头像是渐渐接受了苏余隆和司马参俭的说法，说道：“那么说，我的天宝儿，也是叶银凤下手害的了呢。唉，我的小孙子，我的小宝贝啊！”

苏老头嚎哭起来，让听到的人心里无比难受。司马参霖拍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可是起不了丝毫作用。

“叶银凤这个贼婆娘在哪里？”苏老头停住了嚎哭，抬起头问道，说道：“我要去看看她，至少也要给她一巴掌！”

苏余隆看着苏老头，非常理解他的愤怒。对这个老人来说，可爱的孙儿几乎就是他的全部。叶银凤毁了他的一切，他怎么能不怒火中烧。

但是，现在还不是出气的时候。苏余隆硬起心肠，对苏老头说道：“苏老头，我还是先跟你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把叶银凤活生生地交给警察。不然的话，很多事情就搞不清了呢。你千万记住。”

苏老头点点头，说道：“这我当然知道。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那最好啦。”苏余隆说道：“叶银凤就在这里的东厢房里，我带你去。”

不一会儿，李令运就看到苏余隆带着苏老头走了过来，司马参俭、司马参杰、苏余青等人，也一起跟了过来。

十来个人走进了本来就有些杂乱拥挤的东厢房，使这里显得更加拥挤了呢。

苏老头眼光直直地盯着叶银凤，走到她面前才停下步子，怒视着她，指着她的鼻子，哆哆嗦嗦地骂说道：“你这个孽障，原来是你这个孽障……”

叶银凤本来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样子，这么多人涌进来，她反而显得胆子有些壮了起来，敢于和苏老头对视，只是没有说话。

“你害了这么多人，你还有脸活着？你赶紧到东山顶上，自己跳下来摔个粉碎，喂狼去吧！”苏老头气愤之极，想出尽可能恶毒的言语来咒骂叶银凤。而苏余青和司马参杰，都克制不发作，就和刚才的苏达牛那样。

苏余隆见苏老头他们都有没动手打人的样子，就把司马参杰和苏余青以及司马参俭等人都拉出了东厢房，留下苏老头在里面继续骂着叶银凤。李令运还是走到门口，既可以看到叶银凤，也可以听到苏余隆他们商量事情。

苏余隆和其他几个人商量，待会儿怎么控制叶银凤才好。

“我看，看守叶银凤的人，必须要非常冷静才行，而且，还要相当聪明。”苏余隆说道：“叶银凤这人，看来还是很有心计的，万一她花言巧语，脑子不够的人，很可能就上了她的当。”

“对！”司马参俭表示赞同，说道：“而且要多几个人才行啊，大家轮换起来盯着她吧，我就不怕她会闹出什么花样来啊。好吧，这就算我一个吧。”

“这也算我一个吧。”苏余隆说道：“只要，还再需要两个人。”

苏余青和司马参杰都表示愿意做这事。苏余隆和司马参俭看到他们刚才的表现，都能令人放心，就同意了呢。

“那么，地点放在哪里呢？”苏余青问道，说道：“放在苏达牛家里肯定是不合适的。丧事还没办完呢，怎么能把这么个黑丧神放在家里。”

司马参俭想了想，说道：“放在我家东侧的那间公屋好了呢。那里地方不小，窗户上的栅栏也结实，不怕她逃走。”

对此，其他几个人都表示同意啦。公屋是村里大家开会、聚集的场所，就一间大屋子。因为里面有一些公共的东西，所以窗户上装了铁栅栏。

“我们两个人一班，每班两小时，轮换着，还可以休息一下。”司马参俭说。

苏余隆点点头，说道：“反正啊，大家都要小心吧，一定要确保不出任何差错。”

众人商量已定，就打算把叶银凤转移到公屋去。苏余隆和司马参俭进了东厢房，想把苏老头劝出来，然后带着叶银凤上路。

“你这个恶婆娘，我们村里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东西！”苏老头仍是大骂不停，发泄着他的愤怒。李令运这个时候候站在他身边，不知道怎么相劝，只是防着他不要出什么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