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是这么想的，可是近距离看到季明修阴沉又带着冰渣的眸子，我有点不敢说了，怕季明修生气是一方面，其实更多的是担心季明修会因为这件事把我们感情问题衍生出来小事情加到路霄身上。

……好吧，我承认，有的时候确实是觉得季明修会分不清公私，尤其是涉及到我的问题上。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在龙州市这么久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是真的有有点走投无路了。

所以，思来想去，我觉得，还真不如就趁着这次跟月瑶商量被发现，直接跟季明修说出和路霄合作的意图吧，免得以后再提，季明修更生气。

“那个……”我顿了顿，“其实，我觉得……月瑶说的也对。”

季明修沉着目光等我继续说。

我深吸一口气，啊——反正都说出来了，那就说个利索，生气就生气吧！又不是没生过气！

我表情异常悲壮的把季明修拉到客厅，郑重的坐在沙发上，像是一个正在谈判的推销员，神勇中带着一丝“视死如归”，把所有关于路霄的，能说出来的道理全部摆到桌子上：“……你看，路霄跟路晰他们在龙州市可是很有实力的，他们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还有着很庞大的力量，这些都是我们需要的！”

季明修不为所动。

我心里有点沉，刚才不是说的挺大义的嘛，怎么现在这幅表情？难道刚才不过就是一时冲动说出来的气话，现在想清楚了，不想跟路霄有接触了？或者说我说的道理不够打动人，他觉得跟路霄合作没有价值？

拿起杯子想要喝口水让我自己冷静一下，手刚摸到杯子边，季明修先一步把杯子推开到我够不到的地方，“说完了再喝。”

我脸上僵了一下，心话，还说什么？面对着这样的表情，我还说什么？我只不过是个“小职员”，第一次谈判就面对着同床共枕的商业大鳄，灵界的一个魁首，还当过岚族族长的一个人物，我那点心理攻势的建设，根本不足以给对面这位一次直达灵魂的冲击！

我扁着嘴，嘀嘀咕咕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你如果觉得我们应该跟路霄合作，我们今天就去找他们吧，如果觉得我们不能跟他们合作，我们就过些时间再去找他们吧。”

季明修身子一绷，寒气直往外冒，“你都已经决定要去找他们了是不是？”

我抬头，十分坦诚的看着季明修，“不是。”

“那你那句同意今天去，不同意过几天去是什么意思？”

我扯了下嘴角道：“因为我觉得这龙州市的水，我们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趟明白，基本不可能，所以我们必定有一天要借助对方的力量，只是这个时间长短，取决于我们什么时候接到凌夫人生命垂危的电话。”

季明修看着我的目光少有的亮了一道，像是看到了什么宝石似的，看得我心里一颤，结果季明修却问了一句，“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敢威胁你？开玩笑！我只是发挥了一点点对你的了解。

我把视线扬起到天花板，眼睛不自然地掠过季明修没有看他，“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季明修答应过人家的事情，一般没有做不到的，这么多年了，信誉一直都没有坏过，那肯定也不能在这件事上坏了名声不是？”

季明修愣是被我给气笑了，突然捏住我的鼻子对我道：“以前还没发现，你要是破釜沉舟的想要干什么，连说话都这么有办法。”

我都想哭，有办法我能坐在这里跟你谈判？我早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了！我现在这样还不是给逼的，不然谁活得好好的能干这么作死的事情。

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对自己说，季明修刚有点要松口的意思，此时绝对不能心虚，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很快，我嘴角扬起一个自认为还算是不卑不亢的弧度，“我这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好吗，那个，那你这算是答应可以跟路霄他们合作了吗？”

季明修的表情又调回来，“可以是可以，不过……”

我双眼冒星星，可以？他真的答应了？

我一激动，抓着季明修的手一通摇晃，终于有回家的盼头了，激动的时候都把后边的那句“不过”给忘了。

季明修任我晃了一段，然后把我的手按住，十分严肃的把没有说完的话补上，“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我大咧咧对季明修道；“有条件就对了，我们虽然是去找合做，可我们做的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如果龙州市的邪祟在我们的相互合作下全部祛除了，那些驱鬼师也是省了很多麻烦！我们也是在帮他们。”

季明修斜了我一眼，“我不管他们，我说的是你。”

我一愣，“我？这条件跟我有关？”

季明修从电脑边抽出一张A4纸和一只碳素笔，然后刷刷刷一阵行云流水的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给我，严肃道，“背下来。”

我一下懵了，不是，这是要合作还要谈判？我又不用跟他们上法庭，背这个干什么？

我拿到手里认真一看，结果差点笑出来，标题，斗大的几个大写加粗字：关于与驱鬼师合作期间顾湮湮可做及禁做事宜条款。

“我们只是去合作，又不是去卖艺，你给我写这个干什么？再说了，我们虽然是主动去找路霄他们的，但是我们毕竟是去帮忙，是个送上门的买卖，我们不是应该想着法的在露笑身上捞点什么吗？跟这个……”我晃了晃手里的协议，“这两者之间好像没有关系吧？”

季明修这次倒是很实在，“没有关系，而且跟驱鬼师的合作利益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好，你只需要把这个背下来。”

我嘴角的笑僵住了，十分不乐意地又问了季明修一句，“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季明修摊手，“因为你在关键的时候不会拒绝别人的过分要求，如果对方有人在生命安全上受到了威胁，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你很有可能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别人。”

我赶紧否定，结果因为心虚，说话底气不怎么足，声音有点飘，“没，没有的事。”

季明修笑得很有深意，“别抱怨了，我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好，当然，你可以认为我是百分之九十九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不允许我的私人所属因为不相关的人受到伤害。”

我眼睛眯成了两道缝，“我怎么就成了私人所属了！我们又没有结婚，又没有……”

季明修突然挑了一下眉，赤裸裸的视线在我身上游走了一圈，点火一样，把我那点“不承认”给烧没了。

我小心翼翼的撇了撇嘴吧，“就算是我嘴上承认，心里也是我自己的！”

不过这话我自己嘀咕一下都觉得我自己像是在自欺欺人。

可是那我也不想背！密密麻麻一大张，粗看一眼，还都是晦涩拗口，却又诡异的能让人看明白的文言文！

我背东西本来就慢，文言文更是如此，这要是把季明修给的所有条款都让我背下来，我们估计年前都不用去找路霄了。

我终于在季明修的视线中败下阵来，给了季明修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季明修，商量个事情。”

季明修特别大度，“说。”

我脸上一喜，“不背行不行，我肯定能管好我自己……”

季明修微笑：“不行。”

我嘴角都没收回来，直接撇到了一边，也不想掩饰了，反正我在他的眼里也没有什么更加高大的印象，还不如实实在在来的舒服，当即苦哈哈对着季明修说：“可是这也太多了，我得背到哪一年？”

季明修倒是一愣，“多吗？”

我僵直，原来人家根本就没觉得多！

我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强制性条款”控诉道：“你看，不仅多好吗？还这么晦涩，还都是文言文，让我一个字不落背下来还不如让我抄十遍！这样还能快点！再说了，你里面好几个字我都不认识！”

季明修这才正视自己的杰作，沉吟了一阵，刷刷刷，把那张条款给撕了。

然而正在我准备庆祝不用背的时候，季明修回头又拿了一张纸，重新挥笔，洋洋洒洒比上一次还多，还密密麻麻，“我写成白话来了，背吧。”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张纸的“强制性条款”我是真的躲不过去了，逃避是没有用的，只能拼命！

之后的一天一夜中，我没干别的，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我就跟这一张纸耗上了，背到后来，忽然发现其中似乎有点问题，“所有在季明修不知情情况下所受的欺负，都要无条件接受季明修惩罚……”

诶？受欺负的是我，为什么我还要接受惩罚？

这个条款有点不公平的过分了，我拎着A4纸跟季明修控诉，“我明明是被欺负的一方，你不是应该去惩罚别人吗？”

季明修此时正在客厅研究娄泽给的图纸，看到我来“投诉”，头都没抬，淡淡道：“惩罚别人，是我的事情，写进去就太多了，你不用背。”

我磨着后槽牙说：“那行，我谢谢你的体贴，可是，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被欺负了也要接受惩罚吗？”

季明修微笑，笑得好像把外面的邪气都冻上了似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你能把自己保护好，别人又怎么会有可乘之机？”

“可是我自己力量有限，万一碰到我打不过的，那我不是只有被欺负的份了！你这前提条件没写好，你给补上，我宁愿多背几个字，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接受这个不平等条约，这不是‘割地赔款’嘛！”

然而季明修丝毫没有要执笔的动作，在图纸上点了几个重点区域，道：“武力不行就逃，逃不过就用头脑，我刚刚才发现，其实你很聪明，只是太依赖灵力了，如今正好可以趁着你的灵力被封这段时间好好锻炼一下你的智力和对事情轻重的判断性！继续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