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天空中稍微能透过一些光芒，朝阳一睁眼就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像着火一样往出跑，方媛已经去上学了，第一节课她肯定是赶不上了，于是朝阳不慌不忙地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提上包包往出走。

方舟打开书房的门，说：“我以为我的咒语招来了袋鼠，原来是你。”

“我刚才像袋鼠？”朝阳思索着，“你说我该给我哥送什么礼物。”

“提醒你一下，送的称心如意了，罗莉莉就不高兴了。”

朝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方舟说：“我过去看看他们，你今天没事？”

“休息休息，看看你在路上能碰见什么。”

朝阳无奈地去李茂家，李茂正要出去：“朝阳，你起来了？”

“我只是多睡了半小时。”

“我送你吧。”

“赶不上了，你先走吧。”朝阳说，“我先不去学校。”

“你又旷课。”

“我哥一年就过一次生日，象征性地给他送个礼物，顺便换个红包。”朝阳带着坏笑。

“不需要参谋？”李茂主动请缨。

“我有事跟你说。”朝阳站在李茂面前，李茂愣住了，他以为朝阳发现了什么，朝阳没等李茂说话，她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和罗莉莉的争吵。”

李茂愣了片刻，原来朝阳说的是这件事，李茂非常大度地说：“没事，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莉莉对你的态度和早几千年对我的态度，都大打折扣了。”

朝阳无话可说，她和对门听他们说话的方舟都不明白，李茂的声音里掺杂着如释重负的语气。

在朝阳的指挥下李茂把她送到古玩市场。

“我要是挑一水货送我哥，我估计近二十年都得活在他的打击下了。”朝阳说。

“你旁边带了一个行家。”李茂说。

“对啊，我带了一个比古董还复古的行家。”

李茂无奈地说：“其实你多想了。”他压低声音，“我是说我控制他们，告诉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李茂说着，凑到赵炎脸前，“不过如果你要是告诉罗莉莉是我帮你挑的，我以后的二百年都会活在她的恐怖统治下。”

朝阳扬扬眉毛：“还没见识古董以前就长见识了。”

李茂和朝阳还没逛多久，朝阳说：“都是铜臭味，朦胧中我觉得自己在金库中梦游。”

“真有雅兴。”

“我有一个想法，你有没有上世纪的东西，我借花献佛。”

“就知道是馊主意，这等于直接告诉莉莉礼物是经过我的手了。”

“好吧，我放弃。”

李茂看重一副画，朝阳说他随身带着不方便，就给明理买了把扇子，顺便她还拟了一段打击明理的段子。

“你不上班？”朝阳问。

“上午没事，下午见个人就行了。”李茂说，“送你去学校，好好上课。”

“等等。”朝阳皱着眉头，假装拽着李茂原理一个摆着钱币的摊位。

“怎么了？”

“那些银质的钱币，有点像防狼器具。”朝阳小声说，除了摆着的银币外，还有几个像捕捉动物用的夹子。

李茂和朝阳盯着有蹊跷的摊位，果然没过多久，从棚子里走出一个他们都熟悉的身影。

天涯打扮地像个古董商离开摊位，看样子他买了不少银质的玩意。

“你弟弟。”朝阳小声说，“方舟要失望了。”

“你看。”李茂的眼神比朝阳更好一些，他能看见几个狼人往那个摊位走时候凶神恶煞的表情。

“我看不清楚，他们是谁？”朝阳打了通电话叫方舟来。

“都是狼人，没见过。”

“不会吧。”朝阳很困惑，几天没见东子哥，不知道他是忙着还是闲着。

“他们要他说出那批银币的下落，他说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被控制了。”李茂思索着，“天涯行事总是留一手，估计他也会防着你。”

“你的意思是？”朝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看。”李茂示意朝阳，虽然她的视力不及李茂，但是她能看见摊主把什么放进嘴里吞下去。

几个狼人把摊主拉走，他们试图把摊主吞下去的东西打出来，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摊主最后无力地倒在地上。

“太不经打了。”一个狼人念叨着，和其他狼人离开了。

“禽兽。”朝阳咬牙切齿，“他把什么吞了？”

李茂把朝阳拉到拐角躲起来，狼人们返回来把摊主拖走，李茂想冲出去，朝阳拦住他，眨了眨眼睛。

摊位上还有一些银币，朝阳念了个咒语，一阵大风刮过，趁大家都忙着照顾自家宝贝的时候摊位上消失的银币准确地砸到狼人的脸上，碰到银币的皮肤像吸血鬼在阳光下一样灼烧，但是他们没有吸血鬼愈合的快，轮番几回合下来，被烫的面无全非的狼人们仓惶逃走。

很快，方舟来了，还带来了张警官。

“又出人命了。”好长时间不见的张警官消瘦很多，一副头疼的表情走到他们面前。

李茂把事情复述给张警官，张警官答应取出摊主吞的东西以后通知他们。

朝阳自己去学校，老老实实地上完她赶上的课程，那些落下的笔记，方媛一字不差地给她记起。

朝阳趁课间休息溜进教室，她一眼看见方媛板着脸，就知道她在忍受无法忍受的杰克，在方媛听说杰克的恶劣行径后，她真想当众点一把火在杰克身上。

朝阳坐过去，当杰克是空气，坐在方媛的另一边，她走进才发现，方媛和杰克中间隔着一个坏了的椅子，而且朝阳绝对不相信是方媛找了一个有坏椅子旁边的座位坐下，她坚定的认为，是方媛见杰克过去以后把椅子拆下来的。

杰克一失足成千古恨，本来已经到了朝阳和他打招呼聊天的程度，让由起源引起的各种原因把他打回了做空气的位置。

下课后朝阳拉着方媛就往公交站牌走。

“出什么事了？”方媛问。

“方舟刚才给我发短信，让我下课赶紧过去。”朝阳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头那条街的派出所，师傅，拜

托快点。”

司机看了看朝阳，不情愿地发动车子：“小姑娘，这么着急去公安局干什么去呢？”

“着急补办临时身份证，他们快下班了，师傅，麻烦你快点。”朝阳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方媛暗自佩服朝阳编借口的娴熟程度。

下车后，朝阳小声对方媛说：“你早晨吃饭没？”

“没。”方媛说，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好吧，接下来你会看见很恶心的东西，好在你是空腹。”朝阳说完，拉着方媛进去，在张警官的带领下，朝阳以为要去看摊主的尸体，却被带进办公室，带着手套的方舟举着一个银质的钱币的袋子，朝阳很诧异为什么要在这里走风漏气的地方集合。

“把手放上来。”方舟说。

朝阳一想这枚银币的出处，她就眯起眼睛：“给我三秒钟下决心。”

三秒钟后，朝阳把手放在隔着袋子的银币上，然后她睁开眼睛：“没什么奇怪的，没有用精致的盒子装着，也没有做个特殊的护理，就是一个完全没价值的钱币一样被遗弃着，还是今天天涯走了以后他才藏起来的。”

“一个不值钱的东西把命要了。”方舟想不通，朝阳记住上面奇怪的图案，她觉得，图案应该是重点。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李茂带朝阳去明理的生日party上，他自己也给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罗莉莉叫我去是怕她万一搞砸了就难收场了。”

“那栋房子呢？”

“莉莉的一处房产。”李茂说。

“好吧。”朝阳说，“希望一切顺利，我真担心人多了我哥的安全。”

“别担心，不年不节的，没人行凶。”

“要都像你这么好的心态，我估计猎人们都该歇了。”

李茂和朝阳踩着点去罗莉莉的房子，看上去就是一座阴森的老宅，可能朝阳加了更多的个人情感在里面。

朝阳一推开门，她的脑子里就有一个词被无限倍放大了，“群魔乱舞”，朝阳没敢说出来，就算她和李茂的关系还不错，她说出来也会伤和气，再说了，这个party是罗莉莉给她哥筹办的。

明理挽着罗莉莉闪亮登场，他从一个考古专业的高材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男人味十足的绅士，让朝阳顿时有种错觉，明理一直都搅和在这些理不清的斗争里。

明理和罗莉莉跳了晚上的第一支舞，朝阳在穿着暴露的人群中看见一个后背有刺青的女性，碰碰她身边的李茂，示意他看那个女性。

“搞定她。”李茂嘟囔着，走到他的目标面前，朝阳在人群里穿梭，寻找其他的可疑目标，明理的生日party，变成了朝阳和李茂的疑似人员查找。

李茂打量着人类女性，看着她的眼睛：“你和你的刺青，都很美丽。”他确信，如果朝阳听见，一定会吐。

女性被李茂的外表和气质吸引了，她笑了笑：“其实是胎记，我几次想去用激光打掉，朋友们都不让我打。”

李茂问来问去，都没有问出来，女性的记忆被改过，于是他叫正在和一群可疑男生聊天的朝阳。

“他们不是可疑男生，是问题男生。”朝阳找了一个比较文明的词汇。

“她被改了记忆。”李茂小声对朝阳说，“我把她骗上去。”

朝阳明白她要做什么，点头。

罗莉莉看见李茂带着一个有刺青的女孩先上了楼，后是朝阳，她慎重掂量了一番，临时在楼梯口拦住其他人。

女人看见朝阳走进房间很不高兴地准备骂她，被李茂敏捷地堵上嘴，朝阳锁上门拍下女人的刺青发给方舟然后在女人的记忆里找，半响，李茂掩盖了女人被找出来的记忆，把女人带出门，然后自己走进来，朝阳不说话，和李茂下楼跳舞，她拉着李茂的一只手，李茂看见了朝阳看见的记忆。

没有天涯，没有李先生，没有李夫人，也没有朝阳认识的人，只有一个朝阳不认识的脸，李茂在朝阳耳边轻声说：“是克里，也是古老的吸血鬼。”

朝阳抬抬眼皮，李茂找机会把事情告诉罗莉莉，她该知道这些，朝阳也很赞同，如果罗莉莉帮不上忙，她可以轻易地把一个计划搞砸。

派对的亮点不是他们找到的刺青女人，单独来后和罗莉莉抱怨飞舟拒绝她的过程中，朝阳看见杰克和伊丽莎白高调登场。

杰克带着笑容看见朝阳冷眼看他，扬扬嘴角，暗地里猜测朝阳这幅表情是不是吃醋。

伊丽莎白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大步朝罗莉莉走去。

杰克走到朝阳对面，说：“不巧又让你看见我了。”

朝阳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径直往前走，杰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回来：“不要逃避，你明明看见我了。”

杰克话音刚落，他赶紧松开手，被烫伤的手迅速恢复，杰克说：“还好你浑身冒火，要是通电的话？”

“大家都能看见一副完美的光电骨骼。”朝阳刻薄地说。

杰克初步判断朝阳在吃醋，但是他又觉得朝阳一副刀枪不入的表情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罗莉莉很惊讶地看着伊丽莎白：“你来了。”

“我出来了。”伊丽莎白说。

“那你快告诉我起源在哪。”罗莉莉两眼放光。

单纯的伊丽莎白根本没想那么多：“我不在，即使找见也进不去。”

罗莉莉眼神黯淡了很多。

伊丽莎白接着说：“你既然能在阳光下行走，还去找起源干什么？”

“没什么。”罗莉莉说，“来，带你看看我男朋友，今天的主角。”

罗莉莉叫来明理，伊丽莎白走到杰克和朝阳身边什么都没说就拉走了杰克，杰克看着朝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一沉，朝阳的注意力早就转移走了。

朝阳来到明理面前：“你今天晚上真抢手，终于轮到我了，生日快乐。”

“谢谢。”明理笑着。

“这些都是你朋友？”

“还有莉莉的朋友，大家在一起乐呵乐呵。”

朝阳示意明理看刺青女人的后背，用不经意的语气说：“你看那个刺青，看上去真奇怪。”

“亡灵的印记，有种说法，亡灵是

存在的，只是去了另一个空间，有一个封印封着他们禁止他们回来。”明理不理解，“这个也流行？”

朝阳翻了个白眼，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从一个学考古的高材生嘴里得到了图案的意思，连李茂都不知道的事情。

罗莉莉招呼明理，朝阳找到李茂，跟他说：“我下面要告诉你的事情，估计会把你早晨的形象毁掉。”

“说吧。”李茂扬起眉毛，他很好奇朝阳从明理那么打听来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明理知道那个刺青的意思。”朝阳小声说。

嘈杂的音乐声，朝阳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李茂点头，朝阳把明理告诉她的告诉李茂，李茂又扬了扬眉毛：“看来我还真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了。”

“没关系，闻道有先后，他们是专业的。”朝阳说。

“话都让你说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话说，李茂不恼火的时候，还是非常迷人的。

李茂的外表迷来一群女孩子，朝阳看见她们像参观博物馆一样冲着李茂和自己站的位置走来，赶紧跟李茂说：“她们来参观你，我先闪了。”

李茂赶紧拽住朝阳，带着歉意的微笑看了看姑娘们，拽着朝阳去跳舞。

刚刚迷人的李茂瞬间变成了别人眼里的温柔男生，但是朝阳心里暗自叫苦，李茂成了模范，她就名正言顺成了众矢之的。

李茂带着胜利的笑容看着朝阳，朝阳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生气了，回头请你吃饭。”

“别想拿一顿饭就打发我。”朝阳撇撇嘴。

“那你说吧。”

“先欠着，我想想，你别不认账。”朝阳说。

“我已经忘了。”李茂狡猾地笑笑。

朝阳掉头就往出走，李茂似乎觉得心里什么东西掉下去，拔腿就追朝阳。

“我跟你开玩笑呢。”

朝阳定了定神：“你真应该当厨师，火上浇油。”

“好了，别生气了。”李茂赶紧哄朝阳，他还是第一次见朝阳直截了当的生气。

“我只是很奇怪，像你们这种用臭皮囊吸引女生的家伙怎么还有没大脑的笨蛋们上钩。”朝阳刻薄地说，出了这口恶气然后她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觉得我魅力怎么样？”

“我一直都没发现你如此自恋。”朝阳说。

“看来还是有的。”李茂自我安慰。

“当然有了，你看你，家财万贯，才貌双全，还有一个史上最牛的爹。”朝阳说，和李茂在房子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

李茂把自己的外套给朝阳披上：“冷吗？”

“我是巫师。”朝阳说。

“难怪我觉得跟前有个火炉。”李茂看着玩笑。

“至于魅力你就别怀疑了，方舟也是喜欢你的。”朝阳脱口而出，她说完以后感觉自己的话怪怪的，明明是在办好事，但是她看见李茂眼睛里闪了一秒的失落。

“方舟很优秀。”李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真的变成吸血鬼。”

朝阳没回答，李茂没有在问她，而是陈述的语气。

“那天我问她。”李茂接着说，“她说她一点都不想变成吸血鬼。”

“那你呢？”

李茂摇摇头。

“你不想变回去吗？”

“不想。”李茂坚决地说。

朝阳把李茂的一系列举动联系到一起，他还是要毁了圣坛，毁了起源，那样，他也间接地毁了自己的爱情。朝阳没有劝阻李茂的意思，她自己的脑子里还乱成一团麻，没心思给李茂当说客。

李茂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挂了电话拽着朝阳进了房子上楼，在一间房间门口，罗莉莉一副头疼的表情。

李茂先移动到门口，朝阳跟上去，他们看见刺青女人满身血迹躺在地上。

“吸干最后一滴血，死了。”罗莉莉说，李茂走到女人身边，刚把她的头抬起来，看见后背血肉模糊，刺青不见了，或者说，那块皮不见了。

朝阳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罗莉莉说：“警察来了。”

朝阳翻了个白眼，又有麻烦了。

罗莉莉发现尸体的同时，让她和明理的同学先送喝高的明理回学校，所以置身事外的明理此刻已经回到学校，而他们，被警察统统带走。

单纯的伊丽莎白很害怕这种阵势，拽住杰克死活不放手，杰克只好安慰她，仅仅是因为她的存在价值。

方舟给朝阳打电话，朝阳接起来，对方舟说：“我晚点回去。”

“这是救命电话。”方舟在电话那边对朝阳的态度不满，“我们追到了杀人犯的同伙。”

“你们真有本事。”朝阳觉得他们有救了，其实他们本来就不会有事。

“我们一会儿就到了。”方舟说着，把电话挂了。

很快，朝阳听见一条奇怪的消息，民警半夜检查酒驾拘留了一名司机，再后来，方舟在公安局门口等着他们。

“一天来两次，真够点背的。”朝阳嘟囔着。

回到家后，谁都没心思睡觉，方舟在李茂家的客厅里，给他们讲事情的经过：“我和飞舟准备过去看看，在门口看见一个吸血鬼往出走，手里拿着一块皮，上了一个人类的车，我们追过去，吸血鬼逃跑了，人类被交警拦住。”

“吸血鬼什么样？”

“没见过。”飞舟说，“应该是一个跑腿的，你们那边怎么回事？”

“有刺青的女人被吸干血，死了，没有任何玄机的杀人，看上去像是什么事情败露了，很急的样子，没来得及毁尸灭迹，看来还不是一般的着急。”

“会是谁呢？”方舟思索着，然后看着李茂。

李茂愣了愣：“我不知道是谁。”

“你还有没有活着的兄弟姐妹？远亲近邻，或者你转化的吸血鬼？”

“太多了。”李茂皱着眉头，“我转化的都是自由的吸血鬼，不听我调遣。”李茂说着，似乎想起来什么，他皱着眉头。

“你想起什么了？”朝阳和方舟同时问。

“是克里，他有一个吸血鬼军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