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小孩开始，然后是老人，然后是妇女，最后是青壮年，石碧村所有人都染上了怪病。

不过每个人的症状都不尽相同，例如小红严重到上吐下泻到晕死过去，而其他村民有的只是头晕，有的只是食欲不振，不过也有严重的，直接呕血或是瘫痪在床的都有。

村长一家算是情况比较轻的。

村长是夜不能寐，据他所述，每天一到夜里就精神抖擞，就算是闭着眼睛躺床上也依旧是没有丝毫睡意，而他的婆娘则是浑身酸痛，只要稍微动一下就疼得不行，村长还有一儿一女，他们都是咳嗽。

另外先前给沈夏他们开门的是村长的外甥，他是最近上元节这几天才来村长家走动的，反而没什么事。

沈夏和邝舟对视一眼，尽管村长讲得多声泪俱下但两人也就听一半信一半。

"小花现在在哪儿？"沈夏问道。

"小花…仙姑你们要去看小花吗？这……"怕是有点不太方便吧？"村长讲话吞吞吐吐的。

"怎么，小花是已经死了吗？"沈夏接着问道。

"死到没死，还吊着一口气，可是…"村长面露难色，“现在小花没人管，那环境怕是有辱二位耳目。”

“既然没死那便带我们去，她是第一个出现异常的人，自然也能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沈夏的话根本不容拒绝，村长也只能吩咐他外甥带着沈夏他们去小花家。

村长的外甥长得黑瘦黑瘦的，一看就是天天在山里田里干活的，沈夏也不知道他叫啥，在心里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小黑。

“小花家离这儿还有多远？”刚出村长家没多远沈夏就问道。

“不远不远，大概再走个三四分钟就到了。”小黑半弓着腰回道，他知道自己没给这两位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可得好好表现一下才行。

“你平时在你舅舅家帮忙，你家里人不会催让你回去吗？”沈夏看小黑这么轻车熟路的样子，便推断他对石碧村很熟悉，绝不是“偶尔过来串门”这么简单。

“不会啊，舅舅家吃的好住的好，我家巴不得让我一直住在这儿呢，而且舅舅对我也挺好的。”小黑在前面说道。

沈夏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小黑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这儿的“常住人口”，可若真的如村长所说村里那个人或多或少都染上了怪病，反而小黑这个外村人什么事都没有，那确实有些可疑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小花家，还没走进院子，沈夏就闻道了一股恶臭味。

修士的感官总是比常人灵敏些，嗅觉也不例外，很难形容这是怎么一股臭味，像是放了很多天的酸菜混合呕吐物，还混有一股腐蚀的臭味。

沈夏和邝舟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从芥子袋里拿出面纱戴上。

“有人吗？阿伯在家没？”小黑走进院子里喊道。

“谁啊？”一位妇人从屋里走出，面黄肌瘦，还夹杂着腐臭味，不过比沈夏他们在院子门口闻得要淡些，想来不是同一个人散发出来的。

“姨，是我，天观宗来了仙人，特意说要瞧瞧小红，”小黑往屋内瞥了瞥，“小红人呢？”

“啊……”妇人明显愣了一下，“小红她…她…她在柴房，两位仙人要不别进去了，你们看看我，我和小红症状差不多的。”

“我们要见小红。”沈夏没有给妇人拒绝的余地。

“仙人，”妇人突然开始哭了起来，“你们是不知道啊，为了治好我这女儿可谓是掏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可不仅没有丝毫作用，反而我们自己家的人都搭进去了。”

“仙人，救救我们一家人吧！”说着妇人就作出一副样子趴在地上哭。

沈夏对于这种完全没有一点感觉，反倒是邝舟有些同情他们。邝舟正准备上前去扶那个妇人，哪知沈夏又故意从中间走过去，结结实实将妇人挡住了。

“前面带路，我今天是来见小红的。至于其他人，”沈夏冷哼一声，“心情好顺手就救了，心情不好就碰运气咯，看能不能撑到我们把异象解决了自行恢复。”

小黑越过妇人带着沈夏往院子里面走去，边走还边说道：“仙姑你莫生气，这小花家也是在被逼得没办法了，为了给小红治病，家里牛啊鸡啊全卖了，结果阿伯他们自己也染上了，实在是没钱了才会出此下策将小红关在柴房里。”

沈夏没说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沈夏还是懂得的，刚刚本意也不过是想加快一下进度，待在这儿那股气味就一刻不停地往自己鼻子里钻，真的是度秒如年。

邝舟也觉得沈夏的态度太恶劣了，人家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向他们求救，沈夏怎么就这么傲慢呢？

因此到了柴房门口时，邝舟率先走到了沈夏前面。

小黑没推开柴房门。到柴房门口那股恶臭味就已经异常浓烈了，即便是戴着面纱沈夏也非常不适，反观邝舟像个没事人一样。

“吱～”

柴房门被推开，地上是已经凝固成一滩滩的呕吐物，墙上则是被血迹和其他液体涂满了。

至于小红？那么小小的女童，就蜷缩成团躺在被呕吐物、排泄物浸湿的稻草上。而身上也是千疮百孔，十个手指头已经血肉模糊，身上更是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伤口。

但即便如此，沈夏能感觉到，她还吊着一口气。

邝舟冲了进去，顾不得什么干净不干净，直接蹲下去查看小花的状况如何。

沈夏则背着手走进了柴房，这时候，视觉上带来的冲击已经让沈夏可以忽略嗅觉上的痛苦了。

这就是全家人“被逼无奈”地对策？将一个6岁的女童扔进柴房里，不就是在间接杀害她吗？沈夏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对那妇人的语气未免太好了。

沈夏抬头看着柴房的墙壁，最下面那层是红色的，沈夏推测是血迹；再往上一层是黄褐色，大概率是小花自己的排泄物；最上面那层则是透明状的液体，沈夏暂时还看不出来是什么。

不过，沈夏抬头看了看三米多高的柴房，这小花是怎么涂到上面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