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海，那一次她没有看到生的希望。

那这次呢？

江婵月回过神来，深蓝的海遮盖了光，唯一的微光就在眼前，她抬起手下意识去抓，眼前却飘出金星。

“……”靠！

她忘了憋气了。

这次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她不免在心底暗嘲，也同时骂自己活该！

没人会来救她。

她都选择放弃了，闭着眼睛等死，身前这个和她陷入同样困境的男人却不肯放手，吻上她的唇，舌尖强势伸过来，撬开唇齿给她渡气。

抱着她打算徒手游上去。

同一时间，一辆军用越野腾空飞出，停靠在车轮擦痕位置，江一往海中看了眼，海面上有一圈圈的水窝，他很快冷静下来，从车内拿出铁索连接车身缓缓探进海里，围绕水窝附近连丢四根。

他套上氧气罐便跳进海里，往深处潜入。

下去没多久看到了车，车门是开着的，没有人。

海中看不见底，什么危险生物都有，江一有点心慌。

他要赶紧找到小姐，不然等江二和文哥回来可不止扒了他一层皮那么简单！

闵修文救过他和江二的命，他们发过誓要和小姐共生死。

江一往车身附近下潜，身旁一根铁链异动，他顺着铁链快速下去，就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南宫煕尚且还有力气在往上游，他家小姐完全放弃了挣扎。

三人上岸后，南宫煕把江婵月揽在手臂弯处，手放女孩细颈位置，拇指指腹抚摸她满脸水珠的小脸。

“月儿，你怎么样？还好吗？”男人眼眶湿润，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

江婵月呛了好几口水，连着咳了几声，喉咙疼得要命，眼睫沾了水，眼前雾蒙蒙一片，朦胧中看到了江一身影，她才想起来自己让江一到码头接她的。

“对不起。”她哑哑的开口。

她不能出事，不然对不起他们这些人。

她今天又一次犯蠢了，她的命早已经不属于自己，是属于阿姐、师父、修文哥、江一江二还有蝉宫所有人的。

南宫煕以为她在给自己道歉，心里的不安缓和了点，俯身下去，头抵上她额头。

“没关系。”

他抿唇道。

“……”

江婵月这才抬起眼皮看他，男人的瞳仁被红血丝填满，他面色稍暗，没有一点高傲自我的感觉，看起来沧桑又颓废。

以为她在给他道歉是吗？

好吧，她还能说什么。

她的脾气是该改改了，不能一被刺激就不顾生死，也不管无辜的人生死。

也当是在为自己过激的举动向他道歉吧。

“没事，回去吧。”江一知道她在跟自己说话。

**

车到达蝉宫门口。

一名黑衣面具人递来黑袍，江婵月在车上套好，下车，两把黑伞挡过来，将她密不透风的护着送去后院换衣服。

在车上，她全程一句话没跟南宫煕说过，安静的盯着窗外，直到进入蝉宫消失不见，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

南宫煕坐在车内，浑身湿透，极为狼狈，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伤口被海水灼伤，看起来惨不忍睹，血色玉珠顺着手指滴出。

此刻他感觉不到疼，让他痛的位置不在身体上。

他明显能感觉到江婵月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以前不喜欢他，她会作为妹妹关心他，而现在，连这种情感也没有，哪怕是装都不曾装一下。

男人坐在那看着自己的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倒是江一看了都觉得心揪。

“南宫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蝉宫有医生，进去处理下吧？”

男人像是尊雕塑，睁着双无神的眼睛，定在原地，也不说话。

江一以为他不愿意，想也是人南宫家的医疗团队可是世界顶尖级，他们蝉宫这种还是算了，跟人家的比不上！

他启动车道:“我送你回去”。

男人却开口了:“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声音较小，许是水里憋久了很沙哑，还带着气音，江一耳朵灵敏，他能听清他说的内容。

“……”

江一把车熄了火，靠在椅背上，透过内视镜看向他，若有所思。

他了解自家小姐脾性，要是没人刺激她，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安危置身事外的，更别说掉进海里还放弃挣扎的，小姐这些年有多拼命他们都看在眼里。

小姐一心只想查明她母亲和大哥死的真相，这些事还没多少头绪，怎么可能放弃自己，她再疯都不可能不顾自己安危。

他之前觉得南宫煕或许真是小姐的良配，认为他可以给小姐幸福，现在看来并不是。

江一解开安全带转身正对南宫煕，脸上的神色由起初的恭敬礼貌变得冷冽。

“南宫大少爷，我们蝉宫和你们南宫家族比起来的确不值一提，可麻雀虽小，但也五脏俱全，有血有肉有人性！”

“生死簿上都没人敢动我们小姐，您认为您可以吗？”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最后一句，眼神凶狠如鹰。

“……”

南宫煕知道他们蝉宫个个都是这种狠人，根本不在乎命不命的问题。

“对不起，我没想伤害她。”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第一次对别人低头。

他们能拿生命护江婵月，他很感激，也很庆幸有这样一群人在她身边。

也突然明白过来，京州这些家人朋友对她来说有多不足挂齿。

“……”？

一个让全京州都惧怕的人给自己道歉，这让江一震惊，但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会相安无事的在京州六年。

以及蝉宫里这两天流传的八卦，还有他之前的推测。

江一默了会，缓和态度问:“今天小姐和你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可我有一点想问问，南宫少爷您当真喜欢我们小姐？”

“嗯。”

很喜欢很喜欢那种……他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那种喜欢。

“……”

他承认。

江一就更不懂了。

连续六年来蝉宫，天天想见他家小姐，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不用心去了解下小姐？

他一个没有爱情种子的人反正是搞不懂这种情感的。

在这方面更没有话语权。

他想起前面南宫煕是有事想问他便转眸问:“南宫少，您…刚刚想问什么？”

谜团解了，他也不再怕人问他问题。

南宫煕抬眸看向他，闷闷的开口:“她是健康的还是？”

膝盖上的手不自觉中握紧，像是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结果。

他说话小心翼翼，江一蛮诧异，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了，可眼前男人紧张的神情马上推翻他前面的怀疑，心道:看来这沉了一次海，这只野狼算是被收服了？

也不枉费小姐来这一下，起码有收获！

“不算健康，思想偶尔不算。”江一想了想道:“小姐的性格遇强则强，吃软不吃硬的，所以…南宫少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