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停磕头，额头磕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诚意十足。

源生小手一挥，小翠立刻将手里的两盒药丸端着走到章嬷嬷面前。

章嬷嬷含泪抓起两颗，一边哭一边不停啃。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花白的头发披散在身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一边吃，一边哭，嘴里不停絮絮叨叨着。

“我吃，我吃，别给阿渊……”之类的话。

楚渊看着这个一手将自己养大，情同母子的老婆子只觉得眼角发酸。

他犹豫了一些，终究舍不得章嬷嬷死。

转头凄楚的问道，”凤梧，你我之间何至于此啊。我娘她虽然得罪了你，但是罪不至死，你放过她吧。”

源生淡淡打了个哈欠，“还真是母子情深呢，我也没说非得她吃，你吃也是一样的。”

楚渊闭嘴了。

他还年轻，大业未成，如何能死在这里。

可是今日公孙凤梧如此羞辱他，折磨章嬷嬷，他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她千倍奉还。

只是苦了章嬷嬷。

若是嬷嬷不死，他余生必然将嬷嬷视若亲娘。

若是嬷嬷撑不过这一劫，他也一定会好好将嬷嬷安葬。以后一定会为她报仇！

公孙凤梧这个恶妇，居然如此仗势欺人，草菅人命，该死！

他心里恶狠狠地想着，脸上却只有不忍和悔恨。

白眼一翻，直接装晕。

小翠看着又倒了的男人，撇撇嘴，“小姐，这个楚公子怎的比一般娘子还身娇体弱，动不动就晕倒！小姐，幸好您现在不喜欢他了！”

源生瞥了她一眼，“少废话，乖乖做事。”

“哦”

小翠老实地点头，狠狠踹在章嬷嬷身上，“磨磨叽叽什么？快吃！全吃完，小姐说了，一颗也不许剩下！”

章嬷嬷整个口腔里都塞满了药丸子。

喉咙里咕噜噜往外冒着臭味和苦味。

她忍不住干呕，结果源生抬起一脚，鞋尖塞住她的嘴巴。

微笑地看了一眼旁边晕倒的楚渊，“你要是敢吐出来，我把他大卸八块。”

章嬷嬷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流下，喉咙上下滚动，将嘴里的东西统统咽了下去。

最后又继续吃。

吃了几颗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腹中剧痛，浑身上下疼得直哆嗦，冷汗浸湿了衣服，额头上也浮现细密的汗珠。

她绝望地看向源生，结果只见她半靠在床头吃柿子。

那柿子，还是自己院子里的！

章嬷嬷心头一痛，瞬间感觉到喉咙里一股腥甜。

可是她不敢停下来，只能不停地往嘴里吞咽。

因为她一旦停下来，源生就立刻一脚踹在楚渊的心口上。

踹得楚渊嘴角都流出了鲜血，但是这货也是真能忍，都这样的了还不准备醒过来。

源生也由得他。

只是看着章嬷嬷将那一颗颗硕大的药丸子啃馒头一样吃进肚子里，慢慢地，她肚子越来越大。

和消瘦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看起来就像是怀胎十月一般。

章嬷嬷实在是吃不下了，看着还剩下几颗药丸，浑身都在颤抖。

“公孙小姐，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饶了我吧，往日多有得罪的，老婆子知错了……”

源生也不催促她，只是慢慢踱步到楚渊身边，伸出一只脚狠狠踩在楚渊的脸上，用力碾压。

“没关系的，你不吃，自然有人吃。”

见状，章嬷嬷整个人一僵，迅速抓过剩下的丸子往嘴里塞，一大口一大口地啃。

“唔唔……我吃……我次……”

楚渊感觉着脸颊上的痛意，只觉得自己的自尊都被碾碎在地上。

化为尘埃。

这贱人，竟敢如此欺辱于我！

他很想奋起反抗，公孙凤梧和小翠都不过是一介女子，他虽为一介书生，但是君子六艺从不懈怠，一人对付两个女人不成问题。

可是他悄悄地将眼睛眯开一条缝，从打开的大门看出去。

院子里几十个健壮的护卫模样打扮的人，正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

那些人手持长刀，一看就是练家子。

公孙凤梧今日带了许多护卫前来，他若是贸然翻脸，只怕是死无全尸。

如今之计，也只能先委屈求全了。

大丈夫争取能伸！

另一边，源生眼睁睁看着章嬷嬷明明已经快撑死了，还不停地往嘴里塞。

这些药丸子，虽然是毒，但是毒不致死。

所以章嬷嬷最后的死法，是自己把自己给活生生撑死的。

死不瞑目，腹大如鼓。

就算明知是死路一条，可是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也不得不去做。

一如当初的公孙凤梧，明知那些安胎药是毒，可是为了牢狱之中的亲人，也只能一口一口往肚子里咽。

这两人的命运本身是两条永远不会交织的异面曲线，但是死法却诡异的重合。

小翠看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双眼圆睁，七窍流血的章嬷嬷，忧郁地问道，“小姐，这尸体如何处理？”

源生抬头看着院子里那一棵说硕果累累的柿子树。

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树上，就像是一个个小灯笼。

“这棵柿子树结得真好，我听说，想要果子结得好，肥料不能少。

她看了一眼章嬷嬷。

这玩意儿，除了好像也没别的作用了。

剁碎了，当肥料吧。”

小翠听不懂肥料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明白小姐在说什么。

旁边的护卫立刻走进屋子，拽着脚将章嬷嬷的尸体拖进院子里。

临走前，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小辣鸡拿出小本本，在一个名字后面画叉叉，“章嬷嬷下线。”

地上的楚渊一听源生连尸体都不放过，再也忍不住了。

“住手！住手！”

他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指着源生，“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明明昨天我们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你突然要这样对我！公孙凤梧，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那是我的母亲，你害死她，还要毁尸灭迹！

你太恶毒了！”

源生嘴角一弯，“哟，醒了啊？只可惜，你醒来的迟了一些，要是早点醒过来，说不定能帮你母亲分担一些。”

“大孝子，刚才可是你自己装晕的。怂就怂，怎么还不敢承认呢？不诚实的孩子，会被惩罚哦。”

她一抬手直接将楚渊指着自己的手指头“咔嚓”一声，反向折叠一百八十度。

“啊啊啊啊！！！！”

尖锐的疼痛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右手食指的指甲盖紧紧贴在手背上，整个手指头被折断。

源生轻描淡写的笑着，“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