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道加速搏晋升

2016年11月28日星期一，血雨腥风的职场慢慢退下潮汐，恢复平静。

老领导宁致远来广东主持工作像是一道来自外太空的希望之光，秦炜伟心中燃烧冉冉花火，旷日持久的革命终于取得阶段性胜利，现在必须趁势而上。获悉宁致远每一天都会“涂脂抹粉”，对皮肤保养甚为狂热，他有样学样，每一天都精心打扮。头来人之元，头发乃元之元，不得轻视，要想混得好，头发往后倒，他头上顶着标准的“想混得好”发型，厚厚的一层发胶把整个人打理得十分精神。这几天还喷了男士香水COOL WATER，清新的辛香带熏衣草香和琥珀香交错挥发，整个人呈现出来的感觉与往常很不一样。西装革履的装束一改往日的休闲习惯。脚上的鞋子擦得油亮油亮的，简直油光可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周厚沛出事后，秦炜伟360度大转弯，居心叵测，果然日久见人心。

招行项目是众矢之的，也是机构总联袂起义的重要***，机构总看到招行一个月做了1亿多的规模，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江山易主，各领风骚，为了博得机构总的赏识和宁致远的重用，秦炜伟旁敲侧击尤为勤勉，花尽心思找寻资料，快马加鞭拿到招行渠道的资料进贡，四两拨千斤，顺便还可以借此跟宁致远这位老领导谈谈晋升主管的问题，他认为，这是一个最省力的杠杆。奇葩事件层层递进，除了高频打探招行项目，秦炜伟还把着力点定在市场部做得最好的项目上，这天下午，他大言不惭地将凌语雪、沈白洁和关予涵合力做的会议经营包装成自己的劳动成果，向宁致远汇报。在这个如混沌般乱糟糟的时刻，是非真伪不重要，谁能占领先机，博取信任最关键。

秦炜伟的奇葩行径一传十，十传百，势利眼的形象越发深入人心。省公司市场部的其它内勤依然围绕在林睿和凌语雪周围，外人看来，兵家必争的核心部门俨然分裂为两大派系，秦炜伟既是过街老鼠，又是光杆司令，趁乱拿到职位和权力是他唯一的追求，“面子”一文不值，而且，有权势了，没了的“面子”也会自动回来。

“亲们，我数了一下，今天秦炜伟已经去宁致远办公室五次了。”关予涵建了一个私聊的群，率先打开话匣子。

周楚楚闲着无聊，参与吐槽，“他这显然是狗仗人势。”

“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必须光明磊落，不走后门，也不给林总穿小鞋。在这个行业，口碑和人品同等重要。”凌语雪感觉话风不对，赶紧补充了一句。

关予涵依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秦炜伟这种没有实力的人只能走这些旁门左道，每天不就是管管系统，做做人员进出管理，工作量奇小无比，周总和林总对他够好的了，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算了，人各有志。”凌语雪心里一万个同意，但搞人民内部斗争始终不妥。转头看着在办公室里的林睿，依然是那一副镇定自若、自信满满的样子，世间万事，存在即合理。

秦炜伟的这一天非常忙碌，有事没事往总经理办公室里跑，讲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花尽心思探秘招行项目，最终也是知晓皮毛。宁致远一直交叉双手在胸前，他的本意是很不耐烦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广东没人，秦炜伟是反周份子，多少有点利用价值。

省公司市场部肯定数凌语雪的综合能力最强，大多数人对她的定位是，上得了讲台、下得了渠道、出得了大单、还做得了报表，品牌效应大抵如此，经过若干年的磨砺，她也终于修得正道，获得主流舆论的认同。市场部只设置一个主管位，省公司真正有名有实做管理的主管只有2位，她是1/2。话说回来，人以群分，她跟秦炜伟也不是同一路人，必然不可能向恶势力低头，更不可能像他一样弃明投暗，为宁致远鞠躬尽瘁。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人与人的感觉冥冥之中有座天桥。对于宁致远而言，前任的谋臣，即使有飞天本领，也不能获得信任。云财富总公司的斗争尔虞我诈，若想保住总公司的位置，就必须早日从广东脱身，他需要的不是广东业务做得多好，而是，必须想办法找到接班人或替死鬼，此时，绝佳的办法便是引进新的管理层。

秦炜伟不停地询问凌语雪、关予涵、周楚楚和沈白洁一些市场部经营的资讯，虽然在这里工作几年，他的涉猎面非常有限，工作品质最多徘徊在及格线附近，每每拿到他做的“半成品”后，接棒者必定花时间修整。论工作绩效，他一会是市场部最应该淘汰的内勤员工。既然他是周厚沛要用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林睿唯一的选择。

“秦炜伟真是不要脸，刚才宁总走过来，他马上像一支箭一样飞过去，各种拍马屁，以前怎么不觉得他有这等本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自从周厚沛感恩节在云财富广东分公司谢幕后，周楚楚镜子也不照了，妆也不补了，动辄破口大骂，对秦炜伟口诛笔伐，整个微信群炮火连天。

“真是心塞，要不我们集体跳槽，省公司市场部就剩下他一个人，看他怎么办？”

“算了，都快过年了，再说了，你看他那点实力，能整出什么名堂？大不了过完年再集体卷包袱走人，若是单挑，我们随便一个，都比他强百倍。”凌语雪又扮演和事佬角色，连忙出来劝阻，万一大家一时冲动齐刷刷提离职，后果不堪设想，逞一时之快，白费了一年的努力，这也违背周厚沛的心愿。2016年11月24日万，他与宁致远晚饭时，提出的公平交易条件是：他可以帮助新班子成员平静地过度，但不能影响普通员工的正常工作，因为每个人背后都有家庭。宁致远应允了。

“秦炜伟这样的人，能服众吗，以后各奔东西了，谁还要跟这样的人联系，我们集体朋友圈屏蔽他。”

沈白洁私下感叹，认识周楚楚这么久，这是她最有骨气的一回。

“对，他今天居然来跟我套近乎，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关予涵忿忿地说道。

大家表面上在各自的方格子里，实际上无事可做，林睿显然失势，不方便再给大家安排工作，交代市场部完成制式工作即可。他的主要工作是配合总公司调查，隔三差五被稽核叫去问话。稽核总监跟他关系特别好，机构总们也进入人人自危状态，广东分公司渐行渐迷惘，不知何处是归路。

周厚沛在位时，综合管理部未曾组织“八项规定”、“两个加强两个遏制”、“两学一做”等反腐倡廉制度学习，机构总掌控的费用很多，自然也利欲熏心，广州、佛山、深圳这三座城都是大户人家，刘西羽、沈一军、黎轩逸等捞的油水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林睿早就有确切的数据报表在手，而且比刘西羽编造的反周计划的证据靠谱得多。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相安无事，若机构总再越雷池，林睿必然将机构总的丑闻连环爆，鱼死网破后的广东，谁都待不下去。

“但愿事情到此为止，平滑过渡。”林睿看了看手表，到了下班时间，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哀伤的工作氛围，繁杂的人际关系，理智的内勤员工保持缄默，稍微有点正义感的员工不会想在这样的环境中多停留一秒钟，造成压秒打卡的大堵车。

与大多数人大相径庭的是秦炜伟，若干年来从来不加班的他，这一天居然忙里忙外忙到八九点，直到熄灭办公室里的最后一盏灯。处心积虑找材料，真是不容易，原来省公司主管的职位有如此大的魔力！

但他能实现心中念想吗？

论玩心计，他玩得过郝晴吗？省公司除了凌语雪跟基金运作部主管外，其它的主任级干部全都是广东自己任命的，在全国系统的通讯录中没有记录，对外发布的管理干部名册中也不会显现，福利待遇更有名无实。这是郝晴出于人事方面的考虑，培养太多的中层主管，是对他们老一辈的威胁，在此设置障碍，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她一直不放权。秦炜伟即使再努力，可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预计郝晴权宜之计是先给他安一个假的主管位置。

相比之下，林睿的管理更加合理，只有他下辖的部门设了正式主管位，而且主管职权很大，下面员工的月度绩效，提的签报都要主管来操作审核，内部会议自己统筹，内部管理也可以有自己的思路，这是大家坚定成为了“林粉”的主要原因。可惜，秦炜伟无福消受。

即使顺利登上主管职位，有很好的领路人吗？郝晴不可能希望他太顺利，他这么频繁地到宁致远办公室走动，是一个大威胁；宁致远完全没有业务经验，只会在台上夸夸其谈，耍心机玩手段，不会用心栽培，自然无法突飞猛进；高原野前途未卜，也是泥菩萨过江；林睿看不惯宁致远为人，自然不会劳心劳力帮他带徒弟。何况，教会这个徒弟，必然饿死师傅。

感恩节宣告江山易主以来，仅5天时间，秦炜伟就成了过街老鼠，趁火打劫的反动细胞十分活跃，伙同机构总造反。不拼不博，人生白活。为了奋战多年的晋升梦，他决意很不要脸地豁出去，这赌注，实在下得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