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以史为鉴比谋略

2016年11月11日下午两点，刘西羽和沈一军吃完饭喝了点小酒，大约两人喝了一瓶红酒，酒精度数不高，各自回家休息两小时，便可脉动回来，毕竟是营销江湖中人，半瓶酒在可控范围内，不足以麻痹大脑神经。

机构总当中，深圳支公司黎轩逸最具思考力，但他惰于言辞，习惯随波逐流。因为计划移民澳洲，所以，也不强势主张挺周或者挺刘，有点像欧洲瑞士这样的中立国，凡事位居后线防守位置。反周行动中，他不参与伪造物证，争取不做假口供。他心里清晰知道，周厚沛其实是用招行项目来反逼机构，一切只是为了广东业务，但他从不站出来说话，是一位低调随大流的观众。

关于刘西羽告密董事会主席一事，黎轩逸闲着无聊，花了些脑细胞分析一轮，仅仅为了好玩。虽然是银行出身，但主修历史专业，所以他在脑海中，找到了参照物。

刘西羽意欲扮演孙中山角色，成为云财富广东分公司的先行者，他的胜算有多高呢？清**是国家的**，有丰富的兵力人才，不可能说推翻就推翻的。云财富基金管理公司广东分公司是全国最重要的价值贡献省份，全年价值贡献仅次于四川，名列全国第二名，年末招行项目绝地反击，有可能反超川分，夺得桥头堡之位，说推翻就推翻，必定元气大伤。

当时的清廷国库空虚，慈禧铺张浪费，慈禧死后，大权落入隆裕皇后之手，隆裕本就不太懂朝政，加上太监小德张还让她费银子在紫禁城内修了个不中不西的“水晶宫”。袁世凯巧言令色欺骗他下了退位诏书，清朝灭亡。

以此分析，总公司董事会最大的忧虑应当是周厚沛政权被推翻后，广东分公司是否有接盘侠，接盘侠能否维持太平盛世。黎轩逸持悲观的态度：

首先，全省的业务结构和费用结构趋于合理，属于云财富结构转型先锋；

其次，作为全省乃至全国最重要的基金市场部，掌印人林睿是公认最懂业务的职业经理人，业内有口皆碑，刘西羽之流难以企及；

再次，刘西羽做的假证据不可能让周厚沛派系签字画押；除却机构总一派，挺周势力很可能反弹，田宝红、林睿一类的积极分子，很可能揭竿而起，最终机构总联盟失守。

依照他的分析逻辑，机构总反周行动失败是大概率事件。这三段论看似有理，但未把周厚沛属于吴杰派系的原因加进去，所以并不一定必然成立。

云财富诸侯争霸，高层管理者最大的风险，不是能力的风险，而是战队的风险。黎轩逸、华伟文和李方琼在联盟中处于边缘位置，沈一军一直在幕后操控，吕达城在当中也出力不少，主要是借李方琼之力助阵。刘西羽完全被蒙在鼓里，他与吴书墨还井底之蛙，沉浸在个人英雄主义的气氛中。

刘西羽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沈一军开始浮出水面，扮演指挥官角色。11月11日傍晚五点，酒醒后，他先私下跟李方琼、黎轩逸和华伟文通电话，沟通内容简明扼要，主要是沟通反周计划中泰国和四川两次费用被周厚沛公饱私囊，贪污数十万，统一机构总转账给市场部的总费用数，大致是刘西羽发给司徒君的附件内容。同时，也提前告知大家，综合管理部郝晴将参与后续的推动计划，请大家积极配合。

通气完毕后，在机构总联盟群发布信息，“各位老总，羽哥已经帮我们争取到反周机会了，依我判断，这一战役告捷概率非常高，所以请大家务必拿出背水一战的勇气，我们必须统一口径，供词不能有纰漏。”

“好！”李方琼率先回复。

“好！”华伟文继续接龙。

“好！”黎轩逸也随大流，Ctrl加C在群里回复。

刘西羽未知当中的情况，对沈一军抢风头的行为颇有微词，但觉得沈一军有颗赤子之心且言之凿凿，便假装没看见，没有回复，也没有找他理论。

谁知，过了一会，沈一军把一位不速之客--综合管理部郝晴加进该群，除了刘西羽以外，其它机构总提前知道此事，并投了赞成票。

看到联盟群里这么大动静，刘西羽脑袋里的酒精瞬间挥发，顿时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吴书墨这时陪着刘西羽在珠江新城约会，见状后添油加醋，“羽哥，沈一军不会是要背叛你吧，你回来后，他一副老大哥的样子，来者不善，估计是来抢功劳的！”

“中午才跟他吃饭喝酒，这家伙……”吴书墨一席话，让刘西羽顿时觉得沈一军两面三刀，不可尽信。

“看这架势，你的分管总之位成了煮熟的鸭子。把郝晴加进组织，这么大件事，居然不找你商量，直接行动，不是司马昭之心是什么？”

“唉，这是要攫取我的劳动成果啊！”刘西羽感到不妙。

“是啊，而且其它知情人基本都在为他撑腰。”

“我问下李方琼吧！”刘西羽决定私下跟李方琼沟通，毕竟这两个女人是死敌。

电话接通后，刘西羽开门见山地问，“方琼，怎么郝晴也加进我们的组织啊？”

“羽哥，你不知道啊？沈一军提前给我们打了强心针，说是郝晴会助力我们，她在总公司的眼线多，也一直看不惯周厚沛过于倚重业务线，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取得最后的成功。”

“沈一军都跟你们这么说啊？”

“是啊，你们没有沟通吗？”李方琼很错愕。

“嗯，中午跟他喝酒呢，上官复云说10天后来广东，稽查人员也会来，大家合好口供很重要。”刘西羽只能强颜欢笑，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他不过是沈一军的一颗棋子，所有的剧情在他们那里早已有了剧本，当事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他感觉被耍了。

眼看就要在广州城插上反周胜利的红旗，突然来了这一段插曲，吴书墨完全没有心思逛街购物了。沈一军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他又勾结郝晴，这情况错综复杂，市场部分管总的位置这回悬了。

辛亥革命胜利果实就是被袁世凯窃取的，难道分管总之争，需要发起二次革命？

沈一军身在佛山，任职省公司分管总具备可能性，因为广佛同城，交通非常便捷；郝晴野心勃勃，目前是部门经理位置，她对分管总之位觊觎已久；刘西羽虽然占据天时地利，但缺乏管理层的人和，显然不具备优势。

吴书墨越分析，心里越没有底。

“大家好，郝晴经理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们，她是总、分公司的连线员，下下周，总公司专人查案，将由她来统筹，请大家知悉，此事机密，不可外泄。收到请回复。”沈一军翻脸不认人，反周行动风声一变，他成了最高的指挥官，完全不再考虑刘西羽的感受。他的理论依据是，刘西羽是反周行动经办人，不可能谋反；如果走漏风声，在云财富气数将尽，既不利他，更不利己，他输不起。

“收到，保密！”郝晴第一个回复。

“收到，保密！”李方琼虽然极度厌恶郝晴，但这个时候，她们的角色是同盟，只能放下心中芥蒂，短时间内共同作战。

“收到，保密！”黎轩逸和华伟文也表示了意见。

刘西羽只能乖乖反馈“同意”二字，现在的他已经骑虎难下，告密信是他发的，司徒君是他见的，明面上，若想争一口气，跟沈一军对着干，一定两败俱伤。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大家心里都向着沈一军，郝晴又可以帮上忙，跳出来闹情绪有失偏颇。再说，少了郝晴作接应，万一出乱子，我们大家都要牺牲，为争一口气，职业生涯遭腰斩，不值得！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吴书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我们被沈一军耍了！”刘西羽茅塞顿开，可惜为时已晚，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羽哥，这很明显，你回放整件事情的经过。首先，10月份，沈一军怂恿你写告密信，口头说推你当分管总，同时发动大伙在微信群反抗省公司；到了11月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你去上海告密，自己临阵脱逃；同时，秘密让郝晴加入反周联盟；后来，独自跟其它参与人联系，把你隔离出联盟群，这当中肯定隐藏很多秘密；现今，总公司来广东查案消息坐实，整个组织体已经完全不需要你了，所以他完全不需要考虑你的感受，直接在大群公布后续攻略，还很明显与郝晴联袂演出，这一切不正说明，他是这件事情的设计者吗? 下下周，唱主角的就是郝晴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吴书墨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这么分析，我岂不是上当受骗了？”刘西羽捶胸顿足，脑海里一阵眩晕。

“让你当机构总只是一根永远够不这的红萝卜，即使沈一军有心挺你，郝晴肯定也不会拱手相让，即使她不当分管总，必然也要安排自己人上，跟我们不可能有关系了。”吴书墨旁观者清，“我们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吧。”

“好，也许有办法破这个局。”

吴书墨看见前面有一家西餐厅，拖着刘西羽过去，一边说道，“有郝晴介入，这件事情肯定不会简单，我们应当组好最坏的打算，比如，反周行动失败了，你就是替罪羔羊。”吴书墨虽然年轻，但逻辑判断能力不错，她试图解开这个未知数X。

“是啊，沈一军就是要找一个背黑锅的，我总算看明白了。今天早上假惺惺地约我，就是为了套口风。”刘西羽恍然大悟。

“真是人心隔肚皮，我们是在太傻了。”吴书墨要了杯罗汉果茶，大家都在气头上，需要喝杯降火茶解火。

“唉，我就是太相信他了。”为了利益，兄弟反目成仇已经不是新鲜事，刘西羽顿时觉得心很累。

“写告密信和去上海，这两次行动是在自掘坟墓，沈一军实在太狠了！”吴书墨此时也恨得咬牙切齿，她的杜拉拉之梦也随之碎了一地。

“认识他这么久，军人出身的东北人不像是这么有心计的。”刘西羽已经确定自己上当受骗了，但他判断沈一军不可能拥有这么高的布局能力。

“也许幕后有高人指点吧！”吴书墨条件反射，随口说了说。

“老婆大人，算啦，现在反周联盟群也没什么动静了，我们不理它了。”刘西羽放弃找沈一军理论的念头，看这架势，再谈分管总之事没有意义，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很难说。

“扫除周厚沛和林睿势力，夺取优质渠道，我们经营好广州的业务，收入自然会水涨船高。”吴书墨自我安慰道，郝晴的加入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

“是啊！”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刘西羽想起过去半个月发生的事情，有些后怕，那个难以实现的分管总之梦，已经全然被碎片化，他不能再抱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