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她尖声怒吼，”我从不会偷东西，你不要诬陷我！我没有！”

“住嘴！谁许你说话！”苏岩不听她辩解，举起木板就狠狠地敲下来。

小小的身躯被打得偏斜过去，脑袋嗡嗡作响，耳鸣伴随着外边院子许多细碎的嘀咕声，声声入耳，清晰繁杂。

“天哪，这庶女居然还会偷东西……”

“哈哈，有个剪莲花枝的娘，偷东西有什么稀奇，不去做娼妓就是祖上积德。”

“怪不得连那个好脾气的尹夫子都走了呢，莫叫这蹄子坏名声……”

“又粗鄙又下作，真是……啧啧啧。”

面对着祖宗牌位，苏蔓野倔强地抬着脸，“我没有偷东西，我也不会偷东西，我向祖宗们发誓，我没……”

话还没说完，又一板子敲下来，打得她眼眶通红。

苏蔓野反抗无门，对着站着的人怒吼道：“苏展风，你也理应一起跪下，你在假山强迫丫鬟，我听得一清二楚，罪行昭昭！”

“我强迫？我什么时候强迫？”

本是站在一旁，笑看好戏，苏展风一拍额头，“噢，你说那小丫鬟暗恋我，被我拒绝以后偷偷抹泪的事儿吧？没想到你不仅行为卑劣，还会诬陷人。”

他拍拍手，“带小俏进来。”

身形瘦削的小丫鬟怯生生地拿着竹扫帚被众人推着进来。

她不敢抬头看任何人，抖如筛子。

“今夜当差的只有小俏一人，想必苏妹妹听见的正是她的哭声。”

苏展风走近两步，抬着她的脸，“你说，我今日有强迫你吗？”

“你不要怕，”苏蔓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他强迫你，你同大家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那名叫小俏的洒扫丫鬟只顾拿着竹扫帚，低着头不发一语，苏展风双手摊开，后退几步。

“我离你远些，莫叫某些人误以为我威胁了你，你就实话实说，今夜我到底有没有强迫你？”

那洒扫丫鬟仍旧不开口，他又笑起来，“你若是不说实话，可别怪我……”

“是奴婢暗恋少爷！今夜与少爷告……告白被拒，躲在假山后偷偷啜泣，少爷没有强迫奴婢，少爷没有强迫奴婢！”

她突然抬起脸大叫起来，紧紧握住竹扫帚后退几步，“苏姑娘就是偷东西，她不愿承认，还诬陷少爷！”

她大喊完，握着竹制的扫帚，伏下身子哭泣。

“好啊你！不仅偷东西，还敢诬陷人！苏蔓野！平日还是我太纵你！”

苏尚书气得鬓角青丝飘起，每说几个字便狠狠地打下一板。

苏蔓野拳手拽紧，指甲渗进肉里，“你瞎说！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为什么！我会帮你的，只要你开口我就会帮你，你为什么不说，我一定……”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已经痛得蜷缩如虾子，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吁——砰！”

天边猛地盛开了一朵巨大的烟火。

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淅淅沥沥地淌满血。

苏蔓野背对着那束烟火，只闻其声，不见其景。

她眼中是滔天的恨意，死死地盯着苏展风，“堂哥，你最好祈祷今天我就会被打死，否则，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苏展风本还得意，看见她眼里的恨意忽而有些皲裂，莫名地全身发冷。

“父亲，你想不想知道，若我新婚夜唤别的男人名字，我的夫婿会是什么表情？”

她不知道苏岩的回答了，因为她早已被打得昏死过去。

“嫁进程家前，我反抗过无数次，苏展风为了报复我，向爹爹告状，说我会偷东西，爹爹便将我拖到奉先堂前打得半死不活，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

“没有人听我解释，没有人问我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大家污蔑我，辱骂我，就好像给我判处极刑，告诉我，我天生就是个小偷，天生是糟烂东西。”

“程烬玄，我没有偷东西，也不会偷东西，只是因为我出身低微、性格倔强且不讨喜，所以就活该被打、被污蔑，是么？”

“不是这样的……”他的喉头酸涩。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坚定地站在我身后是什么感觉。”她哭得满脸都是泪，“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只是选择我这一件事，在我心中，就已经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蔓蔓，”他伸手将她轻轻拢进怀中，“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们是何关系，我向你保证，你永远是我第一且唯一的选择。”

她淡淡地笑着，“程烬玄，我不信来生也不信神佛，可若是这世界上真的有可以时光倒流的机遇，我想回到我遇见你那天了。”

“为什么？”

“因为从那往后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重生。”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坐在主屋的主位之上，和她的夫君和谐地一起用膳。

“蔓蔓，再过几日就是我爹的生辰，今年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也正式见见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