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正风此时也看出蒋玲的用意了，暗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蒋玲继续道：“作为你的导师，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现在你不想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帮你脱罪，毕竟保命是第一位的。”

洛三鸣眼神一动，道：“真的？你真的可以帮我脱罪？”

蒋玲嘴角一笑，道：“莫非你不相信老师？”

“没有没有！”洛三鸣连忙说，“我相信你。”

蒋玲轻轻点点头，说：“那好，你把具体情形跟我说说吧。”

洛三鸣说：“当时天还蒙蒙亮，我被一阵门铃声吵醒，我起床来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王云站在门口，我当时很惊讶……”

“详细描述一下她当时的表情。”蒋玲道。

洛三鸣皱着眉想了想，说：“我记得她的表情似乎很……很纠结，我打开门后，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感觉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充满了幽怨、惊讶、羞耻、纠结、难为情还有……还有恐惧。”

蒋玲眯了眯眼，点头道：“很好，继续说。”

洛三鸣说：“她进来后，也不说干什么，我问她她也不回答，我只好问她吃饭了没有，她说没有，所以我就让她坐在沙发上，我就去给她熬粥去了。”

蒋玲笑道：“暖男啊，不过你那粥是现熬的么？”

洛三鸣说：“当然了，我怎么能给她吃过夜的东西？熬粥的功夫，我就跟她说些有的没的，感觉她似乎很抗拒我，聊天的过程也很尴尬。”

蒋玲皱了皱眉，说：“嗯……你详细说一下熬粥的过程和环境，以及材料的来源。”

洛三鸣点点头，想了想，说：“我熬粥的材料，都是从小区旁边的菜市场买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我熬粥的时候，一直是在厨房，厨房也是个封闭的环境。至于熬粥的流程，没什么特别的，虽然我熬的粥也算是小有名气，但其实也就是火候和配比控制得更得当罢了。”

蒋玲深吸了口气，说：“嗯……说说之后发生的事儿吧。”

洛三鸣眼眶一热，说：“我熬好粥后给她递过去，她喝了一口就……就毒发了，我记得她全身都在抽搐，面色铁青，眼神中满是震惊，努力张开嘴似乎想要跟我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她挣扎了几下，就……就去世了！”他说着说着，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蒋玲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说：“逝者已矣，生者节哀。我问完了，老吕，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吕正风已经基本处于看戏的状态了，他怔了怔，说：“噢……没什么了，没什么了，我想问的你基本都已经问了。”

结束审讯后，蒋玲和吕正风离开审讯室，由于蒋玲要求不能旁听，因此邢一玫和陆倩都还不知道情况，好奇地看着两人的表情。

蒋玲说：“有一点成果，咱们去现场看看吧。”

这时，霍饮瀚一溜烟地跑过来，手舞足蹈地说：“我也要去！”他从回来的路上就在睡觉，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邢一玫怔了怔，惊道：“你不就是……”

“没错！”霍饮瀚拍着胸脯道，“我就是仗义出手的鲁中大侠，霍饮瀚！”

邢一玫说：“原来是在曲阜和上海立了大功的霍义士，久仰大名，上次真是多谢你了！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霍饮瀚听见有人夸他，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说：“过奖过奖！四海之内皆兄弟，邢警长不必如此客气！”

蒋玲俏眉微扬，说：“看来何无为倒真是想得周到，滴水不漏。”

陆倩听出话里有话，担心情况会变得尴尬起来，于是连忙说：“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去吧！”

吕正风这根老油条也闻出气氛不对来了，说：“对啊，不然许墨儒那边的压力不好应对啊。”

于是，众人立刻驱车赶赴现场。洛三鸣的家住在郑州城郊，属于比较偏的区位，楼房有一定年头了，但是经过多次翻修倒也勉强可观。

洛三鸣的家住在三楼，众人进去一看，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书呆子和宅男的气息。房子是三室一厅的，面积不是很大，到处都堆满了书籍，新旧掺杂，分门别类地摆放在各处。

除了书籍，就是大量的配件和草稿，打眼一看，就知道那几百份专利是怎么来的了。

此外，大量的方便面等便捷食品也颇为显眼，这食物存量足够好几天不出门了。

蒋玲失笑道：“倩姐，咱们当年也是差不多吧！”

陆倩心有感慨，说：“对啊，记得当时为了做一篇论文，几天几夜都没好好睡觉，卧室里几乎被各种书籍堆满了。”

简单打量一番之后，蒋玲秀眉微蹙，说：“这个房子的确没有丝毫外人侵入的迹象，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呢？”

邢一玫怔了怔，说：“蒋女士，莫非你是怀疑洛三鸣是被陷害的？”

蒋玲嘴角一笑，说：“我已经和他约定好要招他做我的研究生了，只要他过了线，我就直接录取他。”

邢一玫感到一头雾水，用求解的眼神看了看吕正风。吕正风也是哭笑不得，说：“这是真的，玲子逼人家做她学生。”

“去你的！”蒋玲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想要跟着本小姐做研究？”

邢一玫已经感到彻底无法理解了，她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埋头侦查。蒋玲则走到陆倩身旁，说：“倩姐，我觉得凶手肯定是利用了一种极为巧妙的机关，可是我丝毫没有发现物理侵入痕迹。你说……你说会不会是利用了毒药本身的毒理，通过化学手段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陆倩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全面开始调查。”

蒋玲眯了眯眼，说：“或许不需要全面调查，一碗粥里有毒，无非就是碗里有毒或者粥里有毒。现在已经基本确定毒药是下在粥里的，粥无非就是配料和水。这配料洛三鸣用过多次，食材来源于菜市场，本身有毒的可能性不大。而在自来水里下毒也不太可能，否则不会只有王云一个人被害，除非……”

陆倩心念一动，兴奋地说：“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这种毒药可以由两种无毒化学物质通过在溶液中加热反应形成！而其中一种化学物质恰好是配料的组成部分！”

这时，邢一玫和吕正风也围了过来，他们一听，立刻恍然大悟，心道：难道是有人在自来水管道里下了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可怕太丧心病狂了。

众人立刻去找居民要来今早接的自来水进行化验，结果正如预料，自来水果然被下了东西。

可这是为什么呢？

王云和洛三鸣不过是两个大学生，为什么会有人如此费尽心机地对付他们呢？

难道是为了对付许墨儒？可是通过毒杀人家小姨子这种方式，会不会太愚蠢了点？

黄厉明已经自杀，杜琴心也在乱石岗失踪了，难道还有人在幕后捣鬼？难道他们两个的死亡根本不是案子的结束？

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一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看来博弈还远没有结束。

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吕正风眉头紧皱，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焦虑，如今实际的领导核心何无为受伤中毒入院，他们越来越失去了对案情的掌控力。

而第二核心蒋玲自从乱石岗死里逃生后，似乎突然意识到了她与何无为关系本质的脆弱性，与邢一玫渐生嫌隙，这个队伍，事实上已经不再团结了。

陆倩一直冷眼旁观，虽然始终在打圆场，但总是保持着顺从的态度。也确实，何无为夫妇这次出手，是看在陆家兄妹的面子上，陆倩是不会好意思指手画脚的。

三个最聪明的人都各怀心思，自己这智商也没法说什么，就算说什么，也说不过他们。

霍饮瀚这个人武功绝顶，性格怪异，恐怕只有何无为能彻底驾驭他。如今何无为不在，这个身份神秘而又极不靠谱的绝顶高手，总让人感到隐隐的心慌。

邢一玫是核心决策圈里唯一的“外人”，也是唯一与自己同一立场的刑警长官。可是，女性的感觉总是格外敏锐，她似乎已经察觉到蒋玲对她的敌意，以她对何无为的熟悉程度，恐怕也能估计到蒋玲的不简单。那么接下来她一定会尽力自保，恐怕很难像之前一样全身心破案了。事实上，她现在已经有这种倾向了。

郁志刚性格急躁偏执，嫉恶如仇，以他的能力，破一般案子还行，对于这种惊天阴谋，恐怕是用处不大。再加上他级别不够，很多事情也不好跟他商量。

吕正风越想越愁，想来想去总觉得陷入了必败之局，不禁连声叹气，坐在沙发上闷声不语。

这时，邢一玫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脸色就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震惊。结束通话后，邢一玫深吸了口气，颤声说：“洛阳传来消息，老齐和小金双双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