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姐姐为了去天女冢里找秘药的药引，所以先把消息放出去，让那群男人为她所用？”沐蔷薇问。

“这里有两处矛盾的地方。”林航之锁着眉头。

“说来听听？”

“第一，你姐姐是怎么知道天女冢里有药引的？第二，为什么需要那群男人才能拿药引？”

“我想，天女冢的药引，我姐姐可能是通过史料、法典一类的东西知道的吧？”

“如果是史料可查，那之前的天女为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这……”沐蔷薇语塞，觉得有道理。想了想又道，“那可能是她找到了天女冢的入口后，下到了天女冢里，发现了药引？”

“既然药引已经发现了，又为什么她不自己拿上来，而要让那群男人来拿呢？”

“可能药引放的位置她一个人不好拿？或者天女冢里比较危险，需要有人帮忙？”

“那你觉得她找帮手，会找那群男人吗？她信那群男人吗？”

“不可能信任的。”沐蔷薇脱口，意识到了第二个矛盾点，“对啊，她不可能信任那群人，又为什么要让他们帮忙呢？”

“你觉得，你姐姐想让那群人拿到药引治好病吗？”

“不会，如果是我，我恨不得他们去死。”刚说完，沐蔷薇想到了什么，捂住了嘴：“难道，我姐姐让那群男人下到天女冢里面，不是为了让他们帮忙，也不是为了帮他们，而是为了弄死他们？墓里面有会弄死他们的东西？”

林航之很严肃地点点头：“我也这样想。但按照白长老所说，那群人并不是死在天女冢里，而是回到寨子以后，逐渐身体出现溃烂，然后融化掉，这天女冢里能有什么样的东西，把他们搞成那个样子呢？”

白长老幽幽：“一定是大天女的诅咒，那群畜生，能对天女做出那等龌龊事，对大天女也不会有敬畏的。这就是报应，大天女来惩罚他们了！”

林航之紧缩眉头，问白长老：“那么，蔷薇的姐姐沐芍药是因为什么过世的呢？也是身体溃烂后融化了吗？”

白长老摇摇头：“那不是的，她的死很蹊跷。”

听到这里，沐蔷薇攥紧了指尖，急切地问：“白长老，请您告诉我，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的死复现了史书中记载的天女之祭仪式，是最严酷的祭祀方式。”

白长老的声音似乎变得非常悠远，带着林航之和沐蔷薇回到了天女之祭的那天。

“那年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整个天女寨被厚如棉被的皑皑大雪覆盖。这种大雪寓意兆丰年，雪只要一停，天女就必须去祭台上为来年的丰收做祭祀祷告。

天女寨的族民们也要带着各家吃饭的家伙，比如，农户就带农耕机，商户就带账本，厨子就带厨具，小孩子就带文具等等，大家齐聚天女广场，与天女一起做祷告，祈求大天女能够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各家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大天女的心意全凭雪的大小来判断，雪越大，就代表越好。

那一年，天女寨经历了族人自尽，地震天灾，天女与男人们厮混这些非常严重的事情，太需要一场大雪来洗刷那些污秽了。

但由于当时的天女，也就是蔷薇的姐姐沐芍药不再纯洁，所以族人们对大雪所带来的回报有忧虑，生怕沐芍药的祭祀起不到应有的效果，而浪费了那场大雪。

没想到，沐芍药竟然做了一个非常绝的事情，绝到让所有族人不得不听她的，对她是又爱又怕。”

这话把林航之和沐蔷薇听的云里雾里的，不明白沐芍药到底做了什么。

白长老砸吧砸吧嘴，动了动指头，从腰后面抽出一杆包浆到锃光瓦亮的长烟杆子，往烟头里放了一些烟丝，抬头示意林航之：“来个火。”

林航之急忙浑身上下摸了摸，哪有什么火，只摸出了一盒电子烟，甜瓜味的。一只烟是他抽过的，其他几只崭新的，虽然没有包浆，但也闪着锃光瓦亮的科技之光。

他打着哈哈笑着，双手捧着崭新的电子烟，给白长老递了过去，一副乖巧娃娃表情包的样子：“火真没有，您老要不试试这个，也挺好的……”

白长老举着烟杆子举了个寂寞，倒也没让林航之为难，把长烟杆子又收回了背后，很给面子的接过一只电子烟，歪头打量了一番，含在了嘴里。

烟头一明一灭，一股甜瓜味四溢。

白长老咂咂嘴，左右看看，又塞回嘴里抽了几口，这才又开始说了起来。

也许是这股熟悉的甜瓜味更让人有代入感，林航之和沐蔷薇似乎跟着白长老的叙述，脑海中都能够复现出来当年天女之祭的场景了。

那个雪厚如棉被的清晨，雪刚停，天女寨的族人们就带着各家重要的工具，徒步去到了天女广场的祭台边。

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每走一步，雪地里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

但为了来年能够逆风翻盘，能够过上好日子，大家都怀揣着心愿咬牙坚持到了广场。

待众人齐聚广场上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圆形的广场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好像是一个洁白碧玉的巨型白瓷盘，中间有一抹醒目的火红。

那抹火红仿佛是白瓷盘中心的一点红，红的耀眼而刺目。

但那红不是装饰的工具，而是一个人。准确的说，那是天女寨的天女，沐芍药。

她闭着眼睛，穿着最高级的红色天女服，静静躺在覆盖着白雪的广场正中央，浑身上下没有沾染一片雪花，而她的周围，没有一个脚印，不知道她是怎么去到的广场中央。

即使闭着眼睛，她的容貌依然惊艳无比，或者说，比往常更加惊艳似妖。她的皮肤白皙胜雪，眉梢轻轻上挑，如羽毛般的睫毛在寒风中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面庞，丰盈的红唇似乎勾起了嘴角一丝笑，只是那笑有些诡异。

一股淡淡的芍药香萦绕在整个广场上，挥之不去。

大祭司看到这一幕，腿一软，缓缓跪到了雪地上，紧接着，族长、各长老和主母们也都跪拜了下去。

族人们的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红裙，雪地，天女身上无雪花，四周无脚印，这就是天女之祭。

同时也说明，广场中央的沐芍药已经死了，她祭奠了自己给大天女。

她这么做，会带来两个必然后果：

一、来年的天女寨一定会比今年更好，并且未来十五年，天女寨也会风调雨顺；

二、作为天女之祭的回报，在作为祭品的天女仙逝后，十五年内，天女寨不得选新的天女，女子不得学习当天女的技法，同时要把祭品天女的家人奉做神灵来对待，如果做不到，天女之祭会变成大天女的诅咒来攻击天女寨。

所以，这就是让族人们又爱又怕的关键所在。

爱在天女之祭确实会带来非常大的利处，起码十五年内无忧无愁。

怕十五年后，新的天女才能开始学习如何做天女，到时是否会顺利如初，大天女是否会满意新的天女，就是盲盒了，一旦出问题，整个天女寨又会面临大天女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