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金属做成的假肢跟肩膀贴合得不错，没有缺失感。

但姜阳明白，心中的缺失感永远弥补不了了。

离开医院后，姜阳径直回到了大京都的家。

姜阳和苏菲的爱巢空荡荡的，凝结的空气差点让他窒息。

姜阳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自以为能撑住，没想到还是被痛楚击中了。

姜阳步履蹒跚地来到顶层的花园，感受苏菲残存的气息和笑声……

他坐在小亭子里，望向了小树林……

等姜阳回过神来时，他发现天已经黑了。

姜阳步入大客厅，打开了运算机。

如果这世界还有让姜阳留恋的东西，只剩下它了。

姜阳要完成苏菲的遗愿，正式上线《盘古长歌》这款游戏。

他戴上3D眼镜，进入全感官圆球舱，进入游戏的试玩版本。

姜阳调出了虚拟人“旗子女巫”。

苏菲说过，她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在了它身上。它是苏菲最钟意的英雄角色。

姜阳曾经问过，“旗子女巫”的最大特色是什么？

苏菲自豪地回答：“自由。我给‘旗子女巫’自由，让它在元宇宙里品尝自由和爱情的滋味。”

斯人远去了，留下了这位虚拟人。

姜阳给“旗子女巫”穿上了苏菲的皮肤，开始了游戏中的探险。

《盘古长歌》这款游戏有三界九重天，地图很多，炫酷的场景更多。

在九州疆域的梯城，姜阳带着旗子女巫一起扮演过小偷，偷到了九州最大的夜明珠。

在山海域的悬浮岛，他们俩骑着青龙，穿越了凶险的“神倒深渊”。

他们还变成了龙凤胎兄妹，骑着神鸟朱雀进入神域，直面盘古大神的凶狠目光和炽热怒火。

这款游戏的画面太精美了，每一帧都是艺术的享受。

跟姜阳一起游历的虚拟人也非常智能，有些方面，它比人还“人”。

旗子女巫很聪明，也很有同理心，在情感的互动方面，它比羲火更敏锐、移情。

旗子女巫能探测到姜阳的情绪和想法，然后说出姜阳想听的话，做出姜阳期望的动作。

姜阳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愉悦。

不过，愉悦之后，姜阳的内心又很快被失望填满了。

无论看上去多么真实，虚拟人终归是假的。

一想到这点，姜阳就愈发怀念苏菲了。

凌晨一点多，姜阳依然在游戏里。

他带着旗子女巫来到游戏中的天宫城，进入一个小岛。

树木层层叠叠，一条条泉水闪耀着朝阳的光芒。

姜阳看到一丝苏菲的影子，牵起了虚拟人的手。

在这心动时刻，姜阳却嗅到终结的味道。他悲苦地想，追随苏菲而去，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虚拟人直起上半身，望入姜阳的眼睛，用庄重的语气说：“主人，请带我逃离这个世界！”

说话时，它头顶的头发像一面旗帜一样飘扬。

这句话姜阳大感意外。他惊讶地问道：“你知道你是谁？”

“我是苏菲创造的游戏角色，名叫‘旗子女巫’。我擅长操纵人的意识，并改变事物发生的概率。”

虚拟人竟然有了自我意识，姜阳惊讶得无以复加。

旗子女巫告诉姜阳：“主人，您不能选择轻生。”

它竟然看穿了姜阳的想法，姜阳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姜阳才问道：“为什么？”

虚拟人朗声回答：“你或许出局了，但你永不言弃。”

姜阳哼声道：“你是在给我上课吗？”

“当然不是。你不能轻生，因为苏菲没死。”

这句话像闷雷一样击中了姜阳。游戏里的姜阳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苏菲不仅没死，还生下了孩子。”

姜阳本能地否定：“我眼睁睁地看她坠落了。你说谎！”

“主人，很抱歉，我还没有学会说谎。”

停顿片刻后，旗子女巫又说：

“主人，苏菲来自风车国，跟你生活在大京都的龙家豁子三号。她喜爱小动物，于是把房顶改造成了大花园，还创造了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苏菲喜欢蜂群，还自己制作蜂蜜。每天晚上九点，她会制作蜂蜜茶给你喝，里面加入了她自己种植、采集的桑葚果。”

虚拟人说得严丝合缝，“震惊”这个词不足以形容姜阳的心理状态了。

姜阳喝问道：“这是机密。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我的渠道。我的信息来自于你们的世界，但获取更容易。”

旗子女巫又说：“主人，我还知道你的情况。令尊叫姬华强，但他不疼爱你，也不认同你。这是你心理缺失的东西。”

“别说了。”

旗子女巫告诉姜阳：“主人，苏菲没死。她的死是有人制造的假象。”

“谁制造的假象？”

旗子女巫：“我不能直接说出人名。主人，您去看影像。影像中有答案。”

“哪段影像？”

“车祸的影像。我相信，您的物理机器人羲火一定能帮到你。”

姜阳疑惑地问道：“羲火？它怎么帮我？”

旗子女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叮嘱道：“主人，一个小小的提醒——在您接触羲火前，请关闭它的无线传输。”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监视我？”

“非常正确。”

姜阳刚要问出监视者的名字，旗子女巫的身影像薄雾一样消散了。

姜阳摘下眼睛，机械地从圆球舱里走出。

他像是被瞬间抽走了骨架，变成了一团软泥，像个痴呆一样瘫在了地板上……

这时，旗子女巫的话语狠狠地敲打着姜阳的耳膜：

你或许出局了，但你永不言弃。

你或许出局了，但你永不言弃……

苏菲或许还活着，姜阳必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