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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迷雾

作者:师风 | 分类:游戏 | 字数:14.9万

第17章 扑朔迷离

书名:重重迷雾 作者:师风 字数:6522 更新时间:2024-10-11 09:13:25

第17章 扑朔迷离

当辖区警察署搜查处长进入病房之时,受伤者正躺在床上,脸冲着门口,面色红润。但是,乍看起来,在他的表情之中,苦恼远远超过了伤痛。

来人不只是搜查处长,还跟随有主任助理探长和一名刑警,总共三人。

病房内,光线充足。一道由窗**进来的太阳光洒在床上,将病床平分成明暗两个部分。

一名女护士将椅子搬到了受伤者的枕边。

“啊,您的感觉怎么样?”

搜查处长刚刚向医生询问过受害人的伤势,他是在弄清并不妨碍询问案情之后才进来的。病床上的毛毯下面露出了受伤者那札着绷带,白晰,丰满的肩头。

“谢谢。”

受伤者道了谢。他头发蓬乱,大概就是这种缘故吧,头发稀疏处露出了皮肤。

“您可真是吃苦头了。”

“嗯嗯。”

受伤者微微一笑。不过,脸上依然带着愁苦之色,眼神也是游移不定。

主任助理探长对女护士悄悄耳语了几句。护士点点头,便走出门外。

“还很疼吧?”

搜查处长颇为同情地问。

处长身后的主任助理探长,已经与受害人有过一面之识。他就是案发后当即赶到M宾馆现场并询问过情况的人。

“吉冈先生,”主任助理探长将病床边这位问话者介绍给受伤者,“这是我们处长。”

受伤者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已经知道了。

“刚才我听这家医院的院长讲了,您的伤势不重,真是万幸呀。”

“让您多费心了。”

受伤者枕着枕头,就那末动了动,算是行礼。

“吉冈先生……,虽然我很愿意这么称呼您,不过,您的真实姓名我们是知道的。”

说话的语气并不生硬,搜查处长的脸上带着微笑,词句也是温和亲切的。

虽然看起来早有思想准备,不过,村尾芳生的脸色却还是变得有点苍白了。

由于受伤者本人缄默不语,主任助理探长就在一旁插了话。

“是这样,在宾馆听您介绍情况的时候,我们曾有幸了解到府上的地址。经查证,东京既没有一个吉冈商会,也没有您这一位吉冈先生。”

“……”

“真是抱歉,我们由西服口袋里看到了您的名片。”

村尾芳生一阵语塞,将朝着处长一行的脸一转,仰面朝天,望着天花板。问话者只能看到一个侧面。

“村尾先生……”

搜查处长开口了。

虽然受伤者本人或许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吧,不过,一旦听到有人呼叫自己秘而不宣的真实姓名时,他的眼皮还是神经过敏地瑟瑟抖动了。

“请问,您此次旅行是私人事由吧?”

搜查处长的态度之所以如此温和有礼,不言而喻,是因为他已经弄清了受害人乃是外务省的骨干人物。

“……嗯,是个人私事。”

村尾芳生低声回答。

“我们要请教您一些十分失礼的问题,因为案情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例行公事,还望您能见谅。”

“明白。”

“我想请您谈一下此次因个人私事旅行的目的,不过,假如有所不便,我们决不勉强。”

“这一点,恕不奉告。”

村尾芳生明确表了态。

“明白了。我冒昧地问一下,您化名预订房间,也是出于个人方面的原因吗?”

“可以这样理解。”

“罪犯,”搜查处长从坐在身边的主任助理探长手里拿过案卷,“似乎是由宾馆背后,沿着山麓向南面逃走的。您也知道,由那儿一直往南走,就到知恩院一带了。据我们第二天早上的实地勘查,M宾馆后院的脚印,一直延续到了知恩院的后面。不过断断续续的,不是一个挨着一个。”

村尾芳生毫无反应地听着。

“我们由您住室的墙上取出了弹丸,美国造。手枪也已查明,是柯尔特式。”

“……”

“看来,隔窗开枪的罪犯,见您由椅子上扑倒在地,以为目的达到,就逃之夭夭了。对这一歹徒,您心里有点底数吗?”

“没有。”

回答应声而至。

“情有可原。不过,罪犯绝对不是图财害命的盗贼。据我们判断,此种行径多半与挟私报复有关。我还以为村尾先生一定会心中有数哩。”

“遗憾得很,我一无所知。”

回答得十分冷淡,实在让人冒火。

“当然,涉及个人隐私,”搜查处长接着说道,“内情我们可以不加过问。不过,有一点还要请教,您此行的目的与这一暴行是否有什么关联?哪怕只是间接性的呢!”

“风马牛毫不相干。”

搜查处长与主任助理探长相互一看。受害人村尾芳生虽然拒绝询问,但是,起码,警官们弄清了他掩盖了一些情况,这就是他们的收获。

对方是外务省欧亚局XX处的处长。搜查处长所顾忌的并不仅仅是对方的身份,而且还有外务省这种特殊部门所具有的公务保密性。

村尾芳生明确表示,此行纯属个人私事,并声称它与枪击事件无关,还一口咬定对罪犯毫不知底。

搜查处长知道,官方人士在有些场合往往处境尴尬,非要掩盖一些事实真相不可。

“村尾先生,”搜查处长和风细雨地说,“从客观上讲,此地发生的是一桩持枪伤害他人案。我们的职责所在,不能不进行侦破。为非作歹者,我们也不能放虎归山,任其逍遥法外。受害人就是先生您。既然案件已经发生,也就出现了行凶者与受害人。目前行凶的歹徒去向不明,我们也只好找您了解情况啦。”

村尾芳生的嘴唇嘬了起来。

“请您在可能的限度内,给予配合。”

“实在是爱莫能助呀。”村尾芳生回答,“究竟为什么挨了黑枪,我自己也是莫明其妙。无论你们询问多少遍,我也不会再有别的回答了。倘蒙贵署将罪犯捕获,审明真相,并转告我,只有到那时,我才会知道情况。这就是我此刻的想法。”

警方遭到了全面的拒绝。

“好吧,那我就不再询问了。”

搜查处长脸上现出温和可亲的笑容,这是正面交锋告一段落的表示。

“我们和外务省联系一下吧?”

“不,不必如此了。”

“您的家属呢?”

“请不必费心。千万不要让家里人知道,这一点使我十分为难。”

村尾芳生这才露出了恳求的神色。

“啊,那就是说,因为您的京都之旅,是一次神秘的行动,所以,不便让人知道。是吗?”

村尾芳生未作回答。

搜查处长离开以后,病房里大约安静了二十分钟。

窗外日影频移,阳光照射在受伤者的脸上。护士正要拉上窗帘,病人止住了她,说那样一来,就会遮住隔窗可见的自然景物。

窗外,横陈着古都京都府的重重屋宇,东寺[ 也称教王护国寺,佛教真言宗道场,位于日本京都车站西南,步行10分钟即到,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的世界文化遗产。建于营造平安京的时候。]那座高约五十五米的五层古塔耸立其间。

村尾芳生恻脸眺望着窗外的景色,表面看来悠闲自得,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焦躁不安之色。

村尾芳生喊叫女护士。

“就算今天不行,明天上午回东京,总行了吧?唉,我也知道这种要求有点过分,不过……”

患者提出这一问题,已经是第三次了。女护士不好答复。院长从一开始,就对患者的要求毫不迁就。

女护士知道,患者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而是一位外务省地位显赫,炙手可热的官员。患者本人要求回东京,恐怕是出于对工作的关心吧。然而,看他的身体状况,决不可能在二、三天内下床走动的。

受伤者躺在床上,时而冷静如常,时而烦躁不安。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前来看望受伤者。接待室尽管说明了谢绝会客,不许探视,对方却还是软缠硬磨,不肯罢休。

来人身材魁梧,鬓发斑白,是一位体面人物,虽说他态度和蔼,但却近乎执拗般地坚持要见到住院患者。

女护士们束手无策,将名片送交院长,最终院长只好出场了。名片上赫然印着:“世界文化交流理事会常务理事泷良精”。

“给五分钟时间就行啊,”泷良精对院长恳求说。“住院者是我的至交,有几句话务必要谈一谈。”

“对不起,不好办呀。”

院长拿不定主意。

“唉呀,我们住在同一家宾馆里,夜里经受了那场闹腾。却不知道遇刺的就是村尾君。事后才听说,吓了一跳,就赶到这儿了。”

泷良精满面堆笑,那富有弹性的体态表明他的经历不凡,这种威慑作用终于制服了院长。

“弄清出事的就是村尾君,其实也还是听警方说的呢。不会呆很久的,请您给我五分钟时间,见见面就走。”

院长打消了谢绝泷良精探视的念头。

“你好!”

泷良精轻轻关上病房的门,慢步走到床前。

村尾芳生躺在床上,以目相迎,并无惊愕之色,倒有一种该来的人终于到场了的期盼意味。

女护士如同接待搜查处长一样,给来人搬了把椅子。

病人瞟了女护士一眼。

“我一会儿就走。小姐,”来客对女护士说,“您能否先出去一下?五分钟时间,不,七八分钟时间就谈完了。”

女护士将病人身上盖的毛毯拉好之后,走出了房间。

“可以抽烟吗?”

“没关系。没有烟灰缸,看那边有没有?”泷良精打开银质烟盒,取出一支香烟。一缕淡兰色的烟雾,透过阳光冉冉升起。

“真吓人!”来人将护士打发走之后说,“不是当晚刚到的吗,怎么就闹了这么一场乱子?真想不到。”

泷良精盯着病人的脸,说:

“不过,幸好还没伤得太重。在见你的面以前,我真放不下心。这一下算踏实了。”

村尾芳生微微点了点头。肩部就像一块木板一样不由自主地直直贴在床上。

“他们见面了吗?”

泷良精俯下身去低声问。

“没有。倒是在电话上联系过了,你呢?”

“到宾馆已经半夜了,火车太慢,还没来得及。”

“听说你不在东京?”

“啊。在蓼科山区呆了四、五天。接到通知,就搭中央线的电车赶来了,可这趟火车也太慢了。”

“那一位,现在怎么样?”

村尾芳生仰望着泷良精的脸。

“似乎很快就离开宾馆了。”

村尾芳生点了点头。

“上哪儿了?”

“不清楚。”

“那末,撂下那位就走了?”

“谁?”

“女儿嘛,我把他的女儿给叫过来了。”

“啊?叫到什么地方了?”

“听说,约好在南禅寺见面,是以一个女人的名义约来的。他的女儿见信就来了。”

“那么,见着面了?”

泷良精屏神静息地侧视着村尾芳生的脸庞。

“听说,没有见上。这我在电话上听他本人讲过。”村尾芳生闭上了眼睛,接着说:“听说,有一个刑警模样的人跟在后面,所以,未见而散了。”

“噢。”

“他的女儿大概是担心安全问题,才带着警察来的,倒也不是不合情理,可是那是行不通哟。结果弄得他完全草木皆兵了。”

“就只有那一次机会吗?”

“不。据说,阴差阳错,后来他们凑巧又都住进了M宾馆。”

“嗯?是他的女儿吗?”泷良精瞪大了眼睛,“真够惊心动魄的!那么,你……”

“对。我挨黑枪的事儿,她也应该知道的。当然喽,名字不对号,她不会想到是我。”

“住在哪个房间?”

“这我也在电话上打听过他夫人的,说是325房间。”

“哎呀,那不就是我的隔壁吗?”

泷良精惊叫起来。

“啊?你的隔壁?”村尾芳生的神色,和泷良精一样惊愕不已。“这,我可一无所知,就在你的隔壁?”

两个人好一阵沉默。

京都上空,栉次鳞比的一座座房屋那赏心悦目的房顶错落有致,宛如微风吹拂的大海。一架飞机的机翼银光闪闪,飞向远方。

添田彰一正在报社里十分关切地阅读着京都版的报纸。

京都版隶属于大阪总社所办。因而,该报晚到东京一天。自从心上人野上久美子前往京都以来,添田彰一就开始关注起这份京都版了。并非他有什么先见之明,料定一定会出什么事,而是出自一种盼望心上人平安无事的自然心理。

在野上久美子抵达京都的当天,报纸上风平浪静。就添田彰一而言,他并不期望出现重大事件的报道。因此,便随手翻看地方版面。

次日,新的报纸送来了。由大阪总社邮寄过来的报纸,包括有其辖区的所有地方版,京都版乃是其中之一。这一天的报纸上依旧平静如常,添田彰一安然放心了。然而,当他的视线蓦然落到正刊的社会版时,不禁毛骨悚然了。报纸的通栏标题如下:

《M宾馆夜半枪声,住宿者一人遇刺》

添田彰一看了报道,心想,还好与野上久美子并无关系。

据称:下榻于M宾馆、名叫吉冈正雄的某家公司经理,半夜间在住房内遭到不速之客的枪击。罪犯在四楼外隔窗朝室内开枪,击伤吉冈正雄以后,匆匆逃之夭夭。受害人仅仅肩胛骨处负伤,并无生命危险。据辖区警署搜查后发现,罪犯足迹似乎由宾馆背后沿山消失于知恩院方向。现正严加搜捕之中,云云。

M宾馆,乃是京都首屈一指的涉外旅游宾馆。游览京都的外宾,大都投宿其中。添田彰一虽然并未住过,但却曾经有幸目睹,倒也略知一二。一座典雅别致的西式楼房,矗立在阶梯式高地的万木丛中。

由于事关重大,没有刊登在见到版面,而是刊登在报纸正版上。由于作案凶器乃是手枪,所以,警方列为大案处理,报纸也在重要位置安排了大块版面。

如果说恋人野上久美子逗留京都期间,古都当地发生了什么变化的话,也就是这一事件了。不过,当然啦,此事与野上久美子八杆子也沾不上边。

但是,添田彰一虽然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他的心头却迟迟不能忘怀,情绪无法平静。

添田彰一寻思,这大概是由于牵挂心上人情真意切,自己就有点神经过敏了吧。不言而喻,古都京都也会发生形形**的案件。不能设想,每一件事全都与自己的心上人野上久美子有关。

即便是这家M宾馆发生了惊心动魄的凶杀案,也不能设想野上久美子正巧就在案发现场旁边。

据野上久美子的母亲野上孝子讲,警视厅的刑警特地跟随着她,有刑警戒备在旁,她的身边自应安然无恙。野上久美子住宿的旅馆,也不会是M宾馆那样奢华的地方,而应该是具有京都特色的日本和式乡土旅馆。

添田彰一将这种情况作了一番分析,自己宽慰着自己,然而,心里却还是牵肠挂肚,惴惴不安。

为什么呢?

添田彰一的脑际,萦绕着外务省村尾芳生处长由羽田机场匆匆乘坐飞往伊丹机场[ 亦称大阪国际机场,位于东经日本兵库县伊丹市、大阪府丰中市、池田市三者交界地带,海拔高度12米。]的班机时的情景。假如仅仅是这一点,他也不会如此放心不下。然而,村尾芳生处长到达京都之日,恰恰就是野上久美子逗留京都之时。并且,报载枪击事件发生的当日,正与村尾芳生处长抵达伊丹同是一天。

更让人难以放心的是,假如村尾芳生处长住宿京都,那末,他身为外务省的高级官员,凭着处长这种核心人物的显赫头衔,显而易见,只能是住宿M宾馆。

村尾芳生处长乘坐飞机到达伊丹机场,而后,他是直奔京都了呢,还是前往大阪,抑或赶赴神户?这一点,添田彰一不得而知。不过,村尾芳生处长与野上久美子父亲的关系非常特殊;村尾芳生匆匆飞往伊丹机场的日子与野上久美子逗留京都的时间那么巧合;还有,M宾馆夜半枪击案发生的时间……这一根根线互相连接,彼此牵扯在一起。

报上登有受害人吉冈正雄的住址:东京都港区芝二本榎2—4,经营吉冈商社。

添田彰一立即驱车离开报社。他按照报上刊登的地址前去查访,但是,那里却是查无此人。

该处是一家自行车铺。一打听,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住在这里。还说,附近既没有什么吉冈商社,也没有听说过住有吉冈正雄这个人。此事有一半是添田彰一事先予料到的。他立即赶回报社。

添田彰一给大阪总社挂了电话

添田彰一在总社的社会部有个朋友,他的朋友正好是大阪总社的总编辑。

由于报社的电话是直拨电话,所以,一拨就接通了。

“噢,好久不见,你好啊?”

由于添田彰一突如其来地打去电话,对方似乎十分吃惊。因为部门有别,平素也没有什么来往。

“有件事需要麻烦一下,”添田彰一简单扼要地谈了他从报上,看到M宾馆夜半枪击一案的情况后说,“东京那一条街上,并没有叫吉冈正雄的呀!也没有什么吉冈商社。因此,我想,会不会是警方公布的情况有出入?你能不能给打听一下?”

“怎么?与你有关吗?”

“嗯,有点瓜葛。”

“是吗?那末,我马上给京都分社打个电话,找负责人问问看。”

“不,不仅仅是问一下,我看受害人或者是用的化名。所以,这件事还请你也向警方打听一下。”

“还真有点意思呢。你如果有什么线索,就讲给我听听。”

“唉呀,那可没有。不过,刚才讲了,我有一点担心。详情等过两天,安下心来再告诉你。”

“是吗?好歹我给你打听一下吧。”

电话挂断了。

三个小时以后,大阪的回话来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分管此事的人。”大阪的电话说,“一问,人家说那是按照辖区警署公布的情况编写的。于是,我就把你讲的情况告诉了他,让他找警署落实一下受害人是否化了名。后来,京都回话说,问是问了,可警方依然一口咬定就是叫吉冈正雄。”

“可是,那条街上,并没有吉冈这个人呀!”

“啊,这一点我也讲了。也询问了警方,听说他们只是说:没那回事。”

“真奇怪呀!”

添田彰一明白,京都分社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热心。如果是自己很感兴趣的案件,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查它个水落石出的。可是,只凭东京总社一个人的想法相求,看来人家是不会太起劲的。

假如添田彰一与京都分社的人有直接的联系,还可以从自己这方面再加一加油,鼓一鼓劲,然而,双方素无来往,而且想法各异,所以,尽管答复不能令人满意,他也只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