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头苍蝇

离开五湖市，华叔带着大家直奔下一个目标——广西桂林。一听说要去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大家不由多了几分期待。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看看，可是钱包那么瘪，哪也去不了。现在，去桂林“公干”，顺道看看沿途风景，权当去旅游一回嘛。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华叔几人学乖了。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来，精心打造了一个寻人装备：由贱人将“开大石，大青豆，黄谷皮------”这几句暗语设计成说唱、抒情两种音乐模式，并担任主唱；华叔再朗诵这几句“开大石------”作为歌曲的独白部分，最后和尚、胸罩以收破烂的喇叭广告腔调结束。你还别说，此种艺术形式—— 如果能称为艺术的话，别开生面，令人耳目一新，而且，几种混搭的形式凑在一块，简直是完美。最后，再进行后期剪辑处理，再配个手提箱式的移动音箱，音乐声一响，哎呀，绝了。嘻哈的说唱PK脉脉含情的抒情，雄浑的透着象牙塔气息的朗诵紧跟着俗气的泥土味的叫卖声，时而高山流水，时而小桥人家，阳春白雪一下“下嫁”下里巴人。这效果，比如今那些除了颜值高其他都不高的小鲜肉的歌唱水平，不知要甩他们几条街。

“第一枪往哪打？”胸罩忍不住炮轰几个沉迷于自创音乐的伙伴。

“我爷爷当时只是讲了在今天桂林的七孔洞附近。”华叔有点郁闷，“可我在网上查了多次，桂林压根就没有七孔洞这么个地方，或者是大概这个发音的都没有。而广西来宾有个七洞乡，都离桂林十万八千里，几乎不可能。怎么办？”

“桂林到阳朔有个七星岩，也是个洞。”贱人把用手机查到的东西给大家看，“七孔洞，洞不也就是孔么？是不是像北斗七星一样，所以后来改名‘七星岩’？”

“贱人的想象力不去做电影编剧真是浪费了。”胸罩调侃道。

“他那是想去旅游一番，桂林到阳朔这一段，是桂林旅游的精华，就像欣赏一张美人的脸，传神的地方在哪？”和尚居然不念经，让大家研究起美女来了。

“眼睛！”贱人不愧是几人中唯一一个谈了恋爱的，第一个抢答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是也。”

大家不由得逗乐了。

为了保险起见，华叔从背包里拿出那本爷爷曾经圈注过的地图册，摊开来供大家一起研究，贱人则继续用手机查着。可是，地图都是年代较为久远的老地图，里面的比例尺过大，一个厘米对应30千米，姑且不论地名行政区域变迁，单这个比例尺往这一搁，也是吓倒一头牛。而贱人呢，拿着个手机搜了“桂林七孔洞”“桂林七溶洞”“桂林奇恐洞”等一大堆相似或谐音的地名，愣是太监娶媳妇 —— 没一点结果。自古没有场外的举人，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能高中呢？最后大家一致同意，先去七星岩看看，没准有意外收获。

说干就干，贱人负责订票，华叔几个接着研究七星岩，看看周围是否有百姓居住？“鬼无影”当年搞不定住在这附近呢。

闭门造车是什么意思，华叔几人现在算真正体会到了，拿个地图研究，翻着手机查阅，直搞得哥几个头昏眼花，精疲力尽，什么“车”也没造出来。这情形，极似几只公鸡躲在窝里下蛋，累死最多憋出几个屁来，哪来蛋啊？

“算了，明天到七星岩就有结果了。”华叔烦躁的要死，把地图丢到一边喊道。

“就是，休息一下，等下吃点外卖。养精蓄锐，运气好明天就能碰到鬼无影的后人呢。”和尚除了做财政部长，做个搞思想政治工作的政委也不差啊。

大家默认表示赞同，其实都累得懒得说话了，一个个低头玩着手机。唉，现在的人啊，手机就是兴奋剂，累瘫了，玩玩手机又满血复活了。

第二天，华叔兴冲冲的领着兄弟们往七星岩赶，那阵势，新郎倌去接新娘子似的。没有人注意昨天还嬉笑打闹的贱人像丢了魂似的。唉，都说女人心细如发，这男人，心粗得比电线杆还大几分，连贱人眼睛红肿得像被马蜂叮了一样，居然没人看出来。可怜的贱人，摊上这么群兄弟，够惨！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华叔几个一马当先就要往洞里闯。“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看看，顺便等你们。”贱人哑着嗓子说道。

一个紧急刹车，华叔三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贱人。

“贱人，怎么啦？”胸罩发觉了不对劲。

“没什么，有点累。”贱人勉强笑了笑。

“是不是和白富美闹别扭了？”华叔开启了侦探八卦模式。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和尚拍了拍贱人肩膀，“何况，咱兄弟是谁啊，要才有才，要帅有帅，她和你闹别扭，咱还要和她说拜拜呢！”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华叔插嘴道，“别听这和尚的，他和尚一个，在这冒充爱情专家呢。有什么矛盾，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谈谈不就行了？”

“对对对，听华叔的，他久经情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和尚耍着贫嘴打趣道。

胸罩听了贼笑不已，贱人也被逗乐了：“我真没什么事，你们进去看吧，我只是想静静。”

“难怪你那个白富美邱优慧会和你闹，你看，想静静。老实交代，静静是谁？在哪里？”和尚继续逗乐道。

大家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贱人把三人往前推：“你们去看，我就着这等静静，大美女一个，不要打扰我和美女约会哦。”

三人没办法，知道贱人也没什么心情看美景，那边邱优慧闹别扭，美景PK美女，江山PK美人，以贱人的性格，当然更爱美人了，要不然当年也不会给他取“贱人”这个绰号了。

话虽刻薄，但四人的兄弟情义却不是一般的深。想着外面的兄弟在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华叔三人哪有心情看这美丽的七星岩啊？仿佛美味少了盐，面对美景，几人也只是心不在焉走马观花似的随着别的游客往前走。至于具体看了什么，倒没有格外留意。大概觉得很神奇，美妙，缥缈的钟乳石，深邃曲折的洞府，依稀的人影，仿佛人间仙境，如梦如幻，让人沉醉。难怪说带着好心情去旅行，三人感染了贱人的伤感，景色再美，也只是景而已。唉，高考秘籍遇到学渣，人参果碰到猪八戒，暴殄天物，也不过如此吧。再说，本以为七星岩有些许的蛛丝马迹，想不到纯粹的是个漂亮的旅游景点，华叔他们可不是冲着美景来的。

好不容易出得洞来，外面阳光灿烂，人来人往，却是另一番景致。华叔三人一眼看到蹲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的贱人，这家伙晒着太阳，脸色红润了许多，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

“怎么样了？”华叔满脸关切，胸罩、和尚也一脸期待表情。

“嗨，就那样呗。”贱人轻描淡写打起了太极，“这边地处闹市，如果‘鬼无影’后人住在这一带，那我们的工作量会比较大。”

“只要在这边就不怕，李同忆还不是被我们找出来了？”

“就是。”

“就是。”

几人叽叽喳喳，自信心爆表的样子。

“那我们行动吧？”贱人拍了拍身旁的移动音箱道。

“想不到你居然回去了一趟，取了这宝贝。”华叔拍了贱人肩膀一下。

贱人苦笑了一下，拧开音箱开关，拖起来就往外走，华叔三人赶紧跟了上去。

“开大石喽，大青豆，黄谷皮，碾子一来化成米，要开的应一声哦！”音箱循环播放着，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有几个小青年甚至跟着华叔他们走了好长一程，可能这种“艺术”他们没有见识过，想好好欣赏一番。

“要不，哪天来个街头卖唱，顺便赚点钱来？”胸罩看回头率这么高，打趣道。

“这个可以有。”兄弟几个顺杆子往上爬，“你做主唱，我们给你配乐。”

“那不行，我这破锣嗓子还不把观众吓跑了？”胸罩像泥鳅一样，不用抹油溜得快。

“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和尚起哄道，“不要闹出人命，我们都进班房哦。”

兄弟几人哈哈大笑，引得路人又是一番侧目。

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华叔哥几个慢悠悠沿着七星岩景区周围“开大石”。但四个彪形大汉，拖着一个移动音箱，溜溜达达，卖艺不像，广告不是，甚是奇怪，这道风景，相信很多人不曾见过。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华叔和兄弟几个，天天早出晚归，压着马路开大石。而贱人，在第二天就告别哥几个，赶赴沿海找他的邱优慧化解感情危机去了。

桂林的风景不愧于“甲天下”这个金字招牌。华叔三人面对满城美景，好似老鼠掉进了米缸，酒鬼溜进了酒庄，色鬼闯入了温柔乡，怎一个“爽”字了得？人在景中，景伴人游，大家的心情像这满城的美景，美滋滋。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却毫无头绪，三人不免有些焦躁，拖着箱子走在路上都耷拉着脑袋，个个无精打采。而贱人呢，微信联系他，却一直潜水，比核动力潜艇潜水还潜得深，偶尔冒个泡，也只是“嗯”“哦”两声。大家猜到贱人此行感情上肯定凶多吉少，估摸着白富美邱优慧看上了哪个高富帅，王八看绿豆，哦，不，门当户对，对眼了，撇下我们的贱人，谈情说爱去了。大家也不知怎么安慰贱人，几个大老爷们，恋爱都是零经验，哪能体会失恋的痛，又如何会安慰失恋的心？这比逼着公鸡下蛋，张飞绣花还难嘛。华叔没谈过恋爱，却有一段漫长的暗恋史，稍稍能感受一二，所以，拿着手机给贱人发了个微信：

缘在爱在情在，你留；

缘灭情淡人非，你回。

兄弟，雄起！

好半天，贱人发了个心碎的图片过来。胸罩忍不住，在群里吼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贱人，回来我给你介绍个陆静思一样的大美女。”

贱人一下又潜水了。胸罩就像一板斧劈在了棉花上，无声无息，倒是华叔、和尚调侃他吹牛不打草稿，自己光棍一个还能做红娘？还介绍陆静思一样的美女？不要自己做了隔壁老王哦。

胸罩争辩不过，抢过和尚手里的音箱，一马当先，往前“开大石”，华叔、和尚跟在后面偷笑。

大海捞针什么感觉？**打蚊子什么滋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心情？无奈、痛苦、绝望。华叔三人现在的心境比之贱人的失恋，都是莲子拌黄连——苦啊。

与其无头苍蝇似得乱转，不如坐下来细细研究一下，看是否有什么突破口。这不，三人折回宾馆，查地图的查地图，搜资料的搜资料，个个忙得不亦乐乎。但是，临近傍晚，都没有什么头绪。正当大家垂头丧气的时候，潜水的贱人居然回来了。从他那沮丧的表情来看，好似寡妇死了儿子—— 没了指望。那样子看得让人头皮发麻，半夜碰到鬼，被窝里摸到蛇，不过如此吧。

“妈的，不找了。”华叔忍不住爆粗口，“鬼无影，他的后代更是无影，我们找空气啊？咱们去玩一下，散散心！”

“是，去走走，身上都发霉了。”和尚拍了拍身上衣服，好像真发霉了似的。

“看看甲天下的山水，顺便看下有没有甲天下的妹子。”胸罩一脸坏笑，“贱人，我们到时给你搭讪一个来哦。”

“不要到时你看见美女自己脸先红了哦。”华叔调侃着，又转头看了看贱人，“你负责联系旅行社，明天就出发。”华叔故意给贱人安排点活干，免得他无所事事胡思乱想。

大家想着第二天有得玩，心情好了许多，而贱人呢，上网搜索着旅行社，货比三家，果真忙得没心思去痛苦了。所谓痛苦，那是闲人的专利，对于忙的人来说，是没时间去想那所谓的苦与痛。“忙”字拆开来，“心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