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贵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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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外面飘着雪，可华叔他们心头却压着一座冰山。几人缩在小镇旅店唉声叹气，个个似霜打的茄子，难得休息一天也激发不出他们的快乐。旅店老板来收拾房间，见他们都在很是诧异。这老板姓张，本地人，做生意很是精明，这栋临街楼房一楼开的小饭店，上面两层开旅馆，生意全是一家人打理，没有请人帮忙。平时，张老板看四个年轻人在下面吃了早餐就出门，天黑才回，往常有旅游的人来也会如此，但这么一个小地方住二十多天让他很是疑惑了。起初看华叔、胸罩面相凶恶以为是坏人，可贱人、和尚看起来温和多了，尤其是贱人，简直可以用文质彬彬来形容了。张老板年轻时去外面闯过，阅人无数，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自信没有看走眼，华叔这四人不是歹人，只是好奇他们为什么天天早出晚归在干什么呢？难道真是平时喊的“开大石”？可又不像啊!他们连行头都没有啊！

“哥几个今天都在啊？”张老板边拖地边打招呼。

“哦，张老板亲自拖地啊？”和尚调侃着，接着道，“外面下大雪，屋里暖和，懒得出去了。”

“你们几个外地小伙到咱这边来，做什么事呢？”张老板停下手中的活儿，眼神充满好奇。

“不瞒您说，我们是来寻找恩人的。”和尚编故事显得很真诚，“祖上在太平天国时受过一个李姓好人相救，解放前两家都还有联系，前些年家庭变故，隔断了交往。家里老爷子在临终前留下遗愿，让我们寻到恩人的后人来。如果他有困难，务必帮助。可是，世界变化快，哪还能找到人啊？”讲到此处，和尚语气里充满无奈，声音居然也有点沙哑，眼圈似乎都有点发红。看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如果和尚是个富二代或星二代，稍加培养，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非他莫属。

看来老张也是个性情中人，听了和尚这一番话，急了：“你们有困难，早说嘛！我是本地人，这边人头熟，早些年起家时担过货郎走村串户，哪家不熟？不过，这里李家是个大姓，五六个村子姓李。前些年修建小三峡大坝搞拆迁，有些村民移民到外地去了。”看到几人脸上由喜转忧，老张赶紧补充道：“你们几个娃儿也不用急，可以问村里查族谱，我同着你们去，要不人家不搭理你们。”

老张向窗外看了看：“没怎么下雪了，走，现在就去。”四人听罢，连连道谢。老张很是大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当年我在外地做小生意，那些本地人帮过我不少。再者，现在这社会，你们这样知道感恩的人不多了，我还十分敬佩你们呢。”

这些话搞得华叔四个小伙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跟老张下得楼来，他匆匆向在忙着的老伴交代了几句，领着几人上了他的皮卡，打火，猛轰两下油门，车子一下窜出老远。路上积了十来厘米厚的一层雪，皮卡像喝了酒的醉汉在马路上扭着秧歌，四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老张却是一副习以为常淡定的表情。用他的话说，小二十年前跑长途货运，比这难走的路都是家常便饭，死里逃生好几次，老了，回家开饭店旅馆，吃个安生饭，睡个安生觉--------

七扭八拐，车子喘着气停了下来，眼前的村子华叔几个前几天来过，现在，到处一片雪白，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走，找李书记去。”老张带着众人敲响了前面一栋很气派三层小楼的院门，开门的汉子看到老张，嘴里喊着“张哥”，忙不迭地把他们往屋里迎。看来，这汉子就是李书记，他们关系不一般啊。老张向李书记介绍了一下华叔几个，李书记笑道：“难怪看你们有点眼熟，前些天来村里‘开大石’，原来是找人啊。好说，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老张也是急性子，拉着李书记就往外走：“办完事再喝不迟。”李书记拗不过他，带着众人来到村里祠堂，打开一间偏房的门，指着靠墙的书柜道：“族谱都在这了，太平天国时期，大概是哪年？”

“1860年左右。”华叔赶紧应答道。

族谱摆放的非常整齐，按年份排成一长排，可见村子历史悠久。最左边的族谱年代最为久远，纸张颜色灰黄中泛着淡淡的黑色，封皮上的字都是繁体字，最右边几本明显是近些年的，封皮纸张新了不少，典型的小鲜肉，中间的是腊肉，最古老的那几本应该叫木乃伊吧？

李书记很小心的抽出两本族谱来，封面上的年份一个是1800-1850，另一个是1851-1900。他示意华叔几个坐到里面查看。看到他如此庄重，小心，大大咧咧的四人也一改毛躁的作风，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地轻轻翻阅，比虔诚的基督徒翻阅《圣经》还肃穆三分。

华叔、和尚负责1800-1850年，胸罩、贱人自然是后一本。老张和李书记帮不上忙，干脆到门外抽烟，聊天去了。

族谱里用的是繁体字，手写的极为工整。毕竟，在中国，进入族谱是一件非常庄重的事情，每个字都马虎不得，每个名字就是一段人生，一个传奇，一篇自己的历史。

可是，华叔、和尚把书翻了个底朝天，看得眼睛都花了，都没有找到李铁这个人。再看贱人和胸罩，书都翻到最后一页了，两人都是一脸茫然。看来，飞叶李当年回的不是这个村。

四人合上书，依照年份，轻轻插入书柜。老张看着四人表情：“没有么？不要紧，咱接着找嘛。”看着地上几十个烟头，华叔满怀歉意的道：“老张，李书记，让你们等这么久，实在太麻烦你们了，我们都不知-------”

“咱们老李家百年前有恩于你们，现在你们来找恩人，难不成我李家后人尽点地主之谊都不行？谈什么麻烦？”李书记打断了华叔的话，应该是老张刚刚和他聊了华叔几人千里寻恩人的事。看来这个善意的谎言要一直用下去了。

“只要你们说的恩人在太平镇，姓李，这事儿我包了。”李书记补充道，“这里六个村子姓李，数百年前是六兄弟，分家后慢慢发展壮大，现在变成六个大村了。平时若有个大事，六个村都会互相照应，我们的关系铁着呢！”李书记一脸自豪，随手指了指祠堂墙上的牌匾，上面落款都是李姓族人。中国的宗族观念为什么这么强，因为我们有根，有血脉，有情感，有历史。

接着李书记提议大家去他家喝茶，恭敬不如从命，跟豪爽的人打交道你就跟着大气，何况华叔哥几个也个个是爽快之人，聊天品茗间，很快大家便熟络起来。晚饭，李书记家更是杀鸡宰鹅款待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大家称呼也慢慢变了，“李书记”变成“书记”，“书记”变成“大哥”。而他这边则是“华兄弟”变成“兄弟”。看来，酒桌是男人外交的绝佳场地，而酒则是人际关系最好的润滑剂，难怪社交场合无酒不欢，原来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