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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之痛

作者:鬼古女 | 分类:游戏 | 字数: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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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萤之痛 作者:鬼古女 字数:2545 更新时间:2024-10-11 09:06:54

文园区因为人口众多,公安分局的留置室里有四间小屋,两两相靠,在屋子两侧。中间一小段走廊,门口是警卫台。关键一走进留置室,立刻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走进了梦里,走进了自己的幻觉中,走进了那条阴暗的走廊。

只不过,这次,他是黑暗中的一双怨毒而愤怒的眼睛。

怨毒和愤怒,是对残忍的凶手,对黄诗怡的悲剧。

如果,凶手真的是我呢?

诗诗被杀的同时,我就那么恰好“晕倒”了?

说到底,是我发短信约诗诗到解剖楼?

又约自己到江大,我就是那个“诸葛胜男”?

难道我有记忆缺失?

双重人格?

虽然将近两天一夜没合眼,此刻躺在冰冷的木床上,关键还是很难入眠。或者,自己一直就在昏睡,才会有这样一个恶梦。不是吗?只有恶梦中,才会有如此的不幸:爱人亡故,自己成为主要的嫌疑人,孤零零地躺在这留置室里,听着隔壁房间传来另一个被拘留者的诅咒声。

会不会真的是我呢?

他对这不断浮现的念头深深困扰:连他自己也不能理性地证明自己的清白。

门突然开了。

没有警察的出现,仿佛那门有了生命。

没有人愿意被禁锢,尤其一个小小的男孩。小关键几乎没有犹豫,走出了小屋。

前面是一条长而阴森的走廊,就像在催眠实验中看见的那条,就像江医旧解剖楼他走过的那条,长而阴森的走廊。

更确切说,一条通向死亡的走廊。

难道,诗诗的惨遭杀害,还不是这一悲剧的**?

小男孩退回了小屋。他宁可失去自由,也不愿自己这份“天赋”有进一步的发现。

终究,他还是又走出了小屋,仿佛这是一种使命。

(使命?可笑又可悲的用词!如果我的使命是不断地发现身边的亲人要失去生命,岂不成了地狱的代表,阎王的特快专递员?)

他回过头,身后也是漆黑一片,没有值班警员的影子。前面,还是未知的黑暗——不尽然,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前面会出现……

一星亮光隐约闪在远处,又是萤火虫?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记得留置室只有四间小屋,只能暂时关押四个人,为什么这一路走去,两边有那么多的小屋,有那么多令人心寒的目光?

终于看清,前面是一盏吊灯,这次,他甚至看清了灯罩的式样,白瓷制,半盘半碗状。灯下,又是那张台子,台上,又是那个女子。

你看清了?是个女人?

黄诗怡问过这句话,问话的人已经不在,听不到不同的回答。

关键惊奇地发现,台子上的人,不像是女子。

没有那袭垂下台沿的长发,那一幕已成现实,已成不久前的历史,结束了他心爱的女友的生命。

这又是谁?

在最关键的时候,影像又模糊了。

虽然无法辨认,但关键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个他熟悉的人。

什么时候,手里多出这么个东西?

关键抬起手,想看清握着的物件,那东西和灯光相错的时候,崩出了一道光芒。

一把刀!

关键抬起手,想看清握着的物件,那东西和灯光相错的时候,崩出了一道光芒。

一把刀!

一种强烈的窒息感锁在胸口和喉颈,小关键觉得自己一时间无法呼吸。往常出现这种情况,妈妈会招呼爸爸:“他哮喘又发了!”

“他哮喘又发了!”任教授的声音。

研究生方萍摸索了半天,才从关键的裤兜里掏出喷剂,递到关键嘴边。关键下意识地接过来,在嘴里吸了一下,这才睁开双眼,但立刻被强烈的灯光又封上了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一直在实验中?关键突然生了希望。也许,看到诗诗被害,也是实验中影像的一部分,我一直在幻觉中!

但当关键又睁开眼,发现黄诗怡并不在身边,任教授身旁站着陈警官和另一名警官,才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幸运。

“我……我怎么在这里!”关键觉得自己有道理愤怒。他甚至有些恼怒一向很尊重的任教授, 有被出卖的感觉。

陈警官说:“任教授在千方百计地帮你,向我们证实,你说的那些,尤其你小时候的故事,都是真的。是我请任教授演示,如何对你进行实验,所以把你催眠后转到了任教授的实验室来。我已经看过以前的一些实验记录,的确提到过黑走廊和女尸。”

关键说:“我并不能确定那是女的,也不能确定那是具尸体,经常看不清。只有在诗诗被害的同时,我昏倒前,看清了那女的面目,就是诗诗。”

“那你刚才看见了什么?”陈警官犀利的目光不离关键的脸庞。

“基本上还是那样,漆黑的走廊,不友好的很多双眼睛,奇怪的是,这次台子上躺着的,不再是女的,没有长头发垂着……应该说更像个男的,但我不知道是谁……我甚至觉得,可能是我。”关键刻意忽略了那把刀。

杀害黄诗怡的,将黄诗怡尸体摧残的,正是一把刀。

“是你?根据你的经历来推规律,当你看清了台子上躺的人,那人就要死去。”

“也许是‘正在死去’。如果这是个规律,也是个荒唐的规律。”关键不能接受这个“规律”。

陈警官的目光仍定在关键脸上: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做为分局里资深的警官,他经手过不可计数的棘手古怪的案子,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奇特的嫌疑犯——一个俊朗的医学生,一种能看见别人死亡的特异功能。他几乎立刻想将关键放了,让任教授透彻地研究这个非同寻常的“实验对象”。

任教授也说过,任何人在催眠的状态下,都有可能见到幻象,就和做梦一样,没有什么逻辑,往往也就是下意识里的那些东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长长黑黑的走廊,实验台上的尸体,如果这些影像存在于关键的下意识里,说明了什么?

也许正说明关键在想象着这些恐怖的场景,一个可以营造的场景。关键熟悉的江医旧解剖楼,正好可以用来做背景,当一个长发女生被杀,几乎完全符合了他的“梦境”。

“任教授的证明虽然很重要,但并不能排除你的杀人嫌疑。”陈警官拿定了主意,要继续严审关键。

关键也从陈警官的眼神里看出来即将猛烈刮至的严审。

钥匙声响起,留置室的小屋门被打开。关键知道,是严审的时候了。

奇怪的是,留置室的值班警察说:“再见了,小朋友,你可以回家了。”

留置室外,陈警官说:“你要感谢我们的取保候审制度。你父母将为你的何去何从承当很大的风险,不要以为你从此就自由了,如果探案有了新的进展,我们会随时对你提审,所以你最好的合作,就是不要乱跑,乖乖地呆在江京,你家,你的宿舍,你实习的一附院。”

关键点点头,真心希望“新的进展”能早日到来,为黄诗怡的死做个交待。

任何人都不应该死得不明不白。尤其被残酷谋杀的受害者。

但如果“新的进展”还是着落在我身上呢?

那也是个我必须接受的事实。

关键跟着来接他的父母走出分局门口,头顶忽然传来“啊啊”几声鸟鸣。十几只黝黑的乌鸦在头顶上盘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