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炉被打开一瞬，我就发现在这丹炉内，竟然还有一个丹炉。

那丹炉并不大，估摸着也就外层丹炉三分之一大小。可这丹炉的位置却是巧妙无比，原本该是重炉的位置，却被这内里的丹炉稳稳霸占。

我不太懂炼丹，甚至对于丹炉也仅仅是懂些皮毛。

内炉下上一层层漆黑的类似碳灰的东西，只不过此时早已没了温度，用手轻轻一捻，一种细腻却不粗糙的触感从手指传递过来。

眼下这景象就如这炉烧了百年的未灭的炉火般令人啧啧称奇。重炉上再添鼎炉，只觉不可思议的我将炉内丹炉也打开，终于是瞧见了丹药的庐山真面目。

其实我早该想到，炉内添炉之法，其实这内炉就有了重炉的作用，炉火在丹炉内烧的是内炉，炼的也是内炉。

内炉还有些许温度，不过香气也扑鼻般浓郁。我小心翼翼将内炉盖上，而后将其从丹炉内缓缓拖出，曹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可眼里的兴奋却是止不住，看一眼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将内炉从鼎炉口托出，不知为何，外炉在内炉出炉口那一瞬，居然如土瓦般开始碎裂，而后轰然倒塌。

我端着内炉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已经碎裂成一堆残片的丹炉，突然就有些慌神。

好在我手里的内炉完好无损，香气扑鼻的同时，还有星星点点的微光也从丹炉内柔和散出。仅仅是看着，就觉舒服异常，整个人都清爽。

将丹炉放到地上，用眼神制止曹三将炉子打开大快朵颐的冲动。我别过头拿过香烛，依次在香炉前点燃，只是拜了一拜，便迫不及待将丹炉打开，将里面一粒晶莹剔透的丹药给抓了出来。

这丹药如玉。入手阵阵冰凉，我不知这东西有没有效果，不过看曹三那垂涎欲滴的模样，该是有效果的。

师兄躺在地上大气没出。虽说不至于气若游丝，可那模样让人看起来却依旧心惊胆战，亏他方才还有心思开玩笑。估摸着上一次他也是这种情况吧。

度盘就能解决一切。只不过这对他的损耗来说，却是异常巨大的。今天若不是我在这里，我毫不怀疑师兄今日凶多吉少。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掐死那老神棍，请谁不好翩翩请了个瘟神过来，若是他能轻而易举将尸魔击溃，也就没了现在这般多余的情况。

丹药入了师兄口，居然是如水流一般消失，竟是刹那就被师兄给吸收殆尽。我目露奇异，不过在发现吸食丹药后师兄越加平稳下来的呼吸时，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样的丹药，炉内共有四颗，皆是湛蓝色，散发着一股强烈至极的药香，若不是知道这丹药珍惜，我恐怕都忍不住想吃一颗，可最后到底是忍了下来。

“父亲，饿。”

曹三眼巴巴地盯着我手中的丹炉，那双眸子里贪婪之色不加掩饰，哈喇子更是早就流了满地。看了看炉内的丹药，师兄服了一颗，炉内还有三颗。暗自思量过后，我又从丹炉内取出一颗，而后递给了曹三。

我先前曾想过曹三成长以后无法控制，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这种顾虑暂时还没有，他能因为我的一句吩咐就强忍好奇在老道士尸骨旁守了近一个钟头，这期间随有移动，却始终没有超过老道士所在位置。

再就是方才一幕。我喂师兄丹药，丹炉就被我放到了曹三面前，三颗晶莹剔透的丹药没有任何阻挡，就置放在曹三面前，他如果想吃，只需要伸手一抓，就能将所有丹药送到嘴里，这与其说是我大意，倒不如说我是在用丹药试他。

我给他的眼神，算是一种警戒，大致告诉他这东西不准吃。如果他没听我的话讲丹药吃了，我恐怕会再度考虑曹三的去留，可索性这小家伙不仅乖，还出乎意料的乖。

曹三得了丹药，显然是愣了一愣，可能做梦也没想到我真的会将丹药给他。就在他犹豫间，我却是忍不住想逗弄他一下。

“要是再不吃，我可就吃了。”

“咿……”曹三轻声嘀咕了一声，而后脸上露出犹豫和挣扎，最后就连我都没想到的是，那粒晶莹剔透的丹药，被曹三给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哭笑不得，不过看曹三的模样，显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现在的他把头埋到一边，丝毫不去看这丹药。甚至察觉到我没取走丹药的时候，还故意摇晃了他的小手让我看见。

不知为何，一股暖流从毛孔散出，刹那就流遍全身。我揉了揉曹三的脑袋，而后将他手里的丹药取走。

这小家伙神色明显有丝落寞，不过在重新面对我的时候，那落寞又完全消失不见，眼里只有深深的依赖。

有的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后让曹三张嘴，将那粒百年丹药，扔到了他的嘴里。

同样的入口即化，曹三脸上先是一喜，而后竟是颇为凝重地盘腿坐下。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小家伙居然掐出几个手诀，而后我就见到了毕生想起都会惊的合不拢嘴的一幕。

只见曹三的头顶蓦地出现了丝丝雾气，最为主要的是那雾气竟是彩色的，如同莲台那般，这虚影眨眼即逝，而后曹三就如老僧入定一般，沉沉睡了过去。

眼前这一老一小，一个盘坐一个躺，却只有我似乎无所事事。

从身上取出两张未曾画写的符纸，将余下两颗丹药小心翼翼的包裹之后，我才收回心神，开始重新在山洞中晃荡起来。

这山洞并不大。甚至有些窄小，哪怕是在经历过方才那般惊心动魄的大战后，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我来到老道士尸骨旁，想到平白无故得来的丹药馈赠，心下略微有些过意不去。便重新跪伏在地行了礼，可仅仅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不妥。

老前辈在这山洞中枯坐百年，于我于师兄都有恩。这山洞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没理由的塌了，到时候老前辈的尸骨可就随着崩塌的山洞埋到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