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长着大片霉菌的电梯轿厢里，一个个身穿红色衣裤的人将韩非围在了中央。

“如果我不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电梯停在四楼，随着时间推移，红衣怪人的身体如同被注入了血液的树枝，她的血管和头发纠缠在一起，撑开了皮肤，开始朝着电梯壁蔓延。

再继续停留恐怕只有死路一条，韩非操控游戏人物从人群中走出。

在他离开电梯轿厢后，银灰色的电梯门缓缓闭合，顺着电梯门的缝隙能够看到一群背对着他站立的红衣人。

很快电梯门彻底关上，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快速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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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本以为那数字到了“1”的时候就会停止，结果没想到显示屏上的数字竟然直接变成了负数，电梯一口气下到了负18层。

“这个电梯通往地下吗？”

好不容易来到了四楼，韩非不想浪费这次机会，他直接跑向4044房间，偷偷观察那扇房门。

四楼游戏当中的4044房间和深层世界不同，门板上的门神是完整的，对方的头并未被斩落。

“我倒要看看这门神长着一张什么脸。”

韩非记住了所有关键的地方，他悄悄来到4044房间门口，在他紧盯着电视屏幕观看门神的时候，那游戏里的门神突然眨了下眼。

它的头好像动了，但又好像没动，韩非也说不出来那种奇怪的感觉，他现在只是觉得后背发凉。

坐回到沙发上，韩非再次看向屏幕，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死楼游戏里的那个门神好像在注视着他，不是注视着韩非操控的游戏人物，而是隔着电视屏幕在注视着屏幕之外的韩非。

“这是什么技术？”韩非不知道这是彩蛋，还是陷阱，他试着去推4044房间的门，同一时间游戏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对话。

“你愿意帮我把头送回去吗？”

没有任何提示，也毫无征兆，这段对话就硬生生弹出，周围明明连一个NPC都看不到。

“是门神在说话？”韩非点击对话，更离奇的一幕出现了，这个对话框后面出现了三个选项，但三个选项全都是——不愿意。

“4044房间是最接近4444房间的地方，把我的头送回去，我可以帮你结束这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想要进入4044房间，必须要帮我做一件事，你不管做什么选择，终究会回到这里的。”

对话框内的对话不断变动，但是选项却依旧全都是不愿意，仿佛这是固定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

“你所看到的邪恶一定是邪恶，可你看到的善意一定就是善意吗？你距离‘神’太近，你应该走到‘神’的背后，看看他们人的背影，他们的‘神性’有多光辉，他们的人性就有多污秽。你帮我，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看着对话框里的内容，韩非有些心动，不可言说在深层世界里代表着一个特殊的等级，门神这里话里有话。

“无头门神应该很想要找回自己的头，等我下次上线，说不定能以此来拖延些时间。”

犹豫片刻后，韩非没有做出选择，他不喜欢走别人给出的路。可如果不作出选择，游戏就会卡在这个界面。

反复试了很久之后，韩非记住了门神的脸，接着选择了强行退出游戏。

在他按下手柄按键的同时，游戏画面瞬间变得一片漆黑，所有图案全部消失了。

“咋回事？我玩了几十年了，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是电视机出问题了吗？”庄仁满脸惊讶的走向电视机。

“别过去！我好像触发了什么东西。”

几秒之后，漆黑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双流血的眼珠，那双眼睛若隐若现，好像是受到了很大限制，无法从电视当中走出。

浅浅的血痕以那双眼睛为中心，慢慢朝四周开裂，细密的血丝很快就布满了电视屏幕，似乎是想要撕开什么东西。

眼前的这一幕让韩非想到了自己招魂时的场景，当他使用招魂能力之后，系统的属性面板就会被血丝爬满，然后从中间撕裂，如同被强行破开的鬼门关。

“太相似了，这个游戏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韩非早已不再把《完美人生》当做一款普通的游戏，涉及到黑盒的存在，这款游戏和现实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模糊了现实和虚拟的界限，打破了人脑和电脑的隔阂，更是把生和死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杂糅在了一起。

没有人知道黑盒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它无数的主人都未曾成功过，韩非距离打开黑盒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不过仅仅只是在前行当中遇到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颠覆他的认知了。

他有预感，自己正在慢慢掀开世界的面纱，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真实世界。

电视屏幕很快被血丝铺满，那双猩红的眼珠紧紧盯着韩非，最后炸裂开，血雾变为了一句话——这是第一次警告，三次警告后死亡或将降临。

血字很快消失不见，漆黑的游戏画面也没有再出现任何改变。

“三次警告？我尝试告诉别人黑盒和深层世界存时，脑海里的黑盒也会给我发出类似的警告，三次警告无果后，黑盒会在我脑子里炸开，让我脑死亡。”

手臂托着脸颊，韩非眼睛眯起。

“死楼游戏是永生制药董事长年轻时候制作出来的，我脑子里的黑盒是永生制药董事长哥哥送给我的，在我获得黑盒的时候，永生制药董事长已经去世了一段时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永生制药董事长虽然已经去世，但他把自己的意识附着在了黑盒上？或者说他躲藏在了黑盒的某一层？”

韩非只是在猜测，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他只是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喜剧演员，很难对抗永生制药这样的庞然大物。

“傅生兄弟两个是黑盒的的上任主人，我看过楼长的记忆，他们兄弟两个确实存在。但是庄仁却说从未见过永生制药董事长的哥哥，还说永生制药董事长经常自言自语，我很好奇他们兄弟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个攻略深层世界，一个开拓现实世界？一个在意识里面，一个在现实当中？”

看着漆黑的屏幕，韩非放下了游戏手柄：“他们兄弟两个人当中，有一个可以看见未来，但他看见的未来就真的是未来吗？世界一定会按照他看到的方向发展吗？”

韩非觉得并不是这样，至少自己同时打开了黑盒两面这一点，傅生兄弟两个应该都没有想到。

“我的路还是自己来走比较好。”

拔掉电源，韩非把死楼游戏强制重启，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觉。

游戏人物重新出现在了幸福小区当中，周围是温馨和睦的场景，唯有游戏主角身上穿着一件染满了鲜血的衣服。

“游戏角色发生了变化！”

韩非没有再去操作，他靠着沙发，默默地盯着那个游戏角色，他感觉死楼小游戏和深层世界的管理者任务很像。

一次次死亡，一次次重来，游戏人物的记忆可能也会不断丢失，如果不是被人操控，那他恐怕早就忘记了一切，从游戏角色变为了游戏当中的一个NPC。

“被人操控才能走的更远？这游戏是永生制药董事长制作的，他难道是想要告诉我，只有做棋子才更容易保持自我吗？”

看着游戏人物带血的衣服，韩非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从考入影视学院一直到现在，我做了那么多年的配角，现在好不容易走到了舞台中央，怎么可能再任由摆布？这黑盒既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

“韩非，要不……先去见见我家人？”庄仁感觉自己一直被无视，他这回直接走到了电视机前面，挡住了韩非的视线：“只要我可以远远的看我家人一眼，别说死楼游戏，这房子和我的遗产都可以分给你。”

见庄仁态度坚决，韩非也不好继续玩下去，反正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也行。”韩非起身关掉了游戏，将手柄放入了旁边那个存放录像带和情感治疗仪的黑箱：“你把游戏也放这里面吧，我等会直接把箱子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