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圣城的大神殿中，楚云升站在空旷的大殿中，白玉般的平滑地面上只跪着一个人。

各地的大军正在回招之中，这次班师回征，各军团自然是主力，但最前锋头阵，楚云升准备让细高人的主悬锥体担任，坑了自己，就要付出代价。

其他排兵布阵的事情，有大陆帝国军事天才梅尔蒂尼在，还不用他操什么心。

冷星人也在陆续返回残破的家园之中，奥芸雪山的人首先返回圣城，跪在大殿中的老者便是赫尔家的老爷子，当年的黑发的奴隶——赫尔。

“起来吧。”

楚云升看着老迈的身躯，想到当年在节点中遇到的蓝发少女阿芙，如果活着，大概也垂垂老矣了，便叹息一声道：“你也老了。”

赫尔却不敢起身，匍匐在地上，颤抖哭泣道：“能再聆听到您的声音，贱仆此生愿已足，能侍奉您，是贱仆今生最大的幸运。”

楚云升平静道：“我已说过，我不是你们的至高神。”

赫尔的身子埋的更深了，坚定道：“您永远是赫尔的至高之神，请您不要抛弃贱仆。”

楚云升见这个话题没法说下去，便换个话题道：“阿芙呢？还活着吗？全名叫阿芙伦丽娜吧，时间太久了，我都有点记不清了。”

赫尔见到楚云升果然还记得阿芙的名字，微微有些激动，但随即又颓然下来道：“我也不知道大圣女是否还活着，不能回答您的问题，我有罪。”

楚云升皱眉道：“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芙就是大圣女？我听说大圣女很凄凉？”

赫尔惶恐道：“大圣女为了拯救世人。不得不使用大神山里留下的两个神约之一，与降临人间的一个恶魔激战，重伤之后，又被那个恶魔征召带走，说是要参加众神之战。”

楚云升沉声道：“神约？你说的是枢机契约吧？我说的枢机就是你们说的那种极境。”

赫尔伏身道：“贱仆也不是很清楚。那两道神约，是在大革命后，开发大神山的时候，贱仆与大圣女探入深地时偶然发现的，只知道承认了神约，就可以达到极境的力量。大圣女用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后来给了睥迈。”

楚云升知道睥迈现在刚刚突破枢机界限，必定有一个契约无疑，那这个神约肯定就是契约了。

地球人进攻冷星的时候，在外太空，楚云升见过一次衰弱之极的袭击。应该就是来自大神山的灵袭了，那道灵袭带着一种宣示地盘的味道，显然大神山中留下的契约应该就是那个灵所有。

赫尔知道这个神约可以突破枢机，最终让睥迈用上就不足为奇，不过他有一点很是不解：“既然你知道那道神约可以达到极境，你自己为何不用？”

睥迈虽然很强很年轻，战技又是九级。但比起赫尔，还有些不足，赫尔只是老了一些，一旦晋级枢机，可以修炼命源，这点老迈很快就可以弥补回来，奇怪的是他却没有使用神约，反而给了睥迈。

赫尔便有些悲凉道：“当初那个恶魔说，大圣女用的神约是它主人的，所以大圣女从此就是它主人的人。后来，大圣女被逼无奈被它带走。

在走之前，她给大主执留下一道她的极境遗具，希望在大神殿最难的时候能用上，又告诉我。让千万不要用最后那个神约，一旦用了就是人家的奴隶，她没办法已经成了人家的奴隶，不想我也步入她的悲惨后尘。

贱仆是主人您的仆人，要是奴隶也是您的奴隶，即便贱仆死了，也不会用其他人的神约。

只是那些魔鬼惩罚人间，贱仆无奈之下，只能让睥迈与恩觉中一人竞得那道剩下的神约，贱仆大胆妄为，请您处罚。”

楚云升本以为工人阿莱感叹大圣女一生悲剧，是说与那个英俊大骑士的恩怨纠葛，却是没想到还有更悲惨的事情，阿芙被逼成了人家的一条狗，还被带去了神战战场。

在那个战场上，楚云升多少也知道一些，激烈之处，就是纵横星空的灵都是炮灰的存在，她一个弱小到不能再弱小的极境根本就是去送死。

楚云升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没有古书，又没有节点的经历，如果需要一到契约才能晋级枢机，那么他会要别人的契约吗？

他有些钦佩赫尔面对契约诱惑的坚强意志力了，这不是每一个都能做到的。

如今彩虹桥崩塌，阿芙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不知道流落到了那里，或许此一生都要终老死在异域他乡，孤独飘零，还要做人家的奴隶。

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赫尔，楚云升忽然道：“赫尔，你恨我吗？”

他没有将话说完全，但他知道，赫尔懂他所指的意思。

赫尔却摇头道：“您是赫尔的神，今生是，来生也是，您爱那两个黑发的孩子，就是爱我们，我们恨得是乘您不在，私自来临这里大肆屠杀的那些恶人，是您降临，将他们收回，大神殿已将此广告所有存活的人们了。”

楚云升叹息一声，他在见赫尔之前，已经得知这个消息，明白现在的冷星人虽然得救了，但在心理上仍处于绝地之中，需要一个信念，但事实上神殿这么说也并没有说错。

关于杀戮的原因，赫尔这样的冷星上层楚云升已经让人告诉过他们，但即便有个无奈的原因，仇恨却仍再无法化解，无数冷星人死于屠刀之下，根本就不可能忘记。

他既不是冷星的至高神，也不是地球人的纪子，没有义务承担他们之间的矛盾化解者，他能做的，就只是给他们漫长的时间去愈合这场大屠杀带来的痛楚。

但这个话题还是很沉重，并不合适刚刚停战现在就来说，梅尔蒂尼建议他将此刻双方尖锐的矛盾迅速转移到地球撞击冷星上，这对双方都是生死大事，暂时可以让双方都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事情。

楚云升也觉得只能如此了，在彻底解决地球撞击问题前，剩下的人都要尽快移民到太空飞舰中，否则一旦阻止不了地球，留在冷星依旧是死路一条。

移民将在三天后，他出征之后进行，这次找来赫尔和门外等候的大主执就是为了商议这个事情，只是楚云升和赫尔算得上“旧识”了，单独说了一会话。

大主执进来后，楚云升将移民的事情告诉两人，他们也明白不想等死就只能尽快组织移民。

商议完，楚云升便要离开，在跨出大殿大门的时候，他想起一件事，回头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叫老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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