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科夫？”艾笑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

金发青年的眉毛当时就拧成了一团，脸色也在青白间变换，他用力吸了口气后，才狠狠地说道：“我的名字是诺科夫，多克斯家族的诺科夫，给我好好记住这个名字！未来它将会是宇宙运输公司的最大股东，也是击败你们艾氏王朝的星际传奇。”

“公司股东？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艾笑略有迷茫地冲着诺科夫道：“诺……德夫是吧？我不认识你，更听不明白你说什么豪言壮语，不过，你别想拿走我的战争水晶，那是我的私人财产，我一定会捍卫它的归属权的。”

“该死，我叫诺科夫，诺科夫！”金发青年大吼之时，五官几乎扭在了一处，给人一种分外狰狞的感觉，看得出来，他显然很在意自己的名字。

“好吧~好吧，契科夫阁下。”艾笑用力点了点头，一副有错就改的老实模样。

“你~你……你一定是故意的！这是对我的侮辱，对我的家族的侮辱，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以多克斯家族的名义发誓！”诺科夫被艾笑气坏了，他面色铁青地大喊起来。

面对“猴子抓山”般的好戏，艾笑呵呵一笑，他淡然走前两步，将墙壁上的通信频道强行转换，并锁定到了医务室的范围，刹那之后，白胡子老头就取代了令人不快的诺科夫。

“国民艾笑，华佗3号为您服务！”

“你就不能叫我声公民来听听吗？”

“国民艾笑，你还没有对九凤联邦做出任何实质贡献，也没有取得至少10种不同的合法职业的社会经历，远不够晋升联邦公民的资格。”白胡子老头说话的时候，医务室中的光线稍稍变强了，全面的医疗检测步骤，显然正在暗中执行。

“那还要等多久？社会实习不能算吗？我已经担任过一次后补机械师了。”

“当然不行，合法职业都要至少任职一年，想要成为联邦公民，等你真的长大了再说吧！”不等艾笑答话，智能程序华佗3号医师就继续说了起来：“小家伙，从你能和我正常交流来看，思维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脑震荡的后遗症也不算严重，嗯……”

“我不想听医疗检测报告，你快告诉我，如何才能拿回我的战争水晶？”

“这问题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另外，我感觉它可能还与联邦的律法有所相悖，即便我知道答案，也无法通过智能程序的道德判定，将它表达出来。”

“啊？”艾笑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正在求助的是一个按逻辑程序行事的人工智能，他眼珠一转就换了话题：“那这里能不能上星联网？我需要同凤梧星联系。”

“上网？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孩子！”

“喂~喂，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就告诉我能不能吧！”艾笑急着保卫自己的财产，才没有闲工夫陪着智能程序聊天。

“你的心率在明显加快，血压也在上升，我初步判断，你有一定的网瘾倾向。”

“……”艾笑的脑门上冒出了几条黑线，可他还没发火，就听到华佗3号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最近在蓬莱6号，很有几名克隆人士兵沉迷星联网，并导致旷工缺岗的事件，按照今晨颁布的医疗紧急通知，凡是有网瘾倾向的患者，都建议使用实景网游程序，模拟旧时代的‘羊教授电击疗法’予以治疗……”

华佗3号说话的时刻，医疗室的金属墙壁，就全部变成了液晶屏幕，银灰色的重金属感骤然变得压抑阴冷了起来，貌似逼仄牢房的背景世界，竟还带出了几分隐约哀嚎和血腥气味，电火四溅的‘网瘾治疗椅’，更是呈现在艾笑的眼前，等着他做出是否治疗的最终判断。

“开什么玩笑啊？我才没有自虐倾向，旧时代的人类真是太不宽容了！华佗3号，我命令你把世界背景成九寨沟8号公园，我现在被你吓到了。”

“如您所愿。”华佗3号说话的时候，医疗室的背景墙瞬间变化，鸟语香的背景世界中，透出了湛湛蓝天和七彩的水塘，空气中游离的阴离子和清新气味，带来了一种身处幽谷的清爽感觉，艾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此的环境，才让他舒适了一些。

“好了，帮我连通星联网，我知道你能做到，我也确认我拥有这样的权力。”

“年轻人还是少上些网，多多接触自然和社会为妙！你要知道，网络中的东西，很多都是虚假的幻象，唯有真实的体验，才能让你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华佗3号的智能程序虽然如此说着，但艾笑眼前的岩石，却呈现出了扭曲的迹象，几秒之后，一台旧时代的，最古老的个人电脑缓缓呈现了出来。

见到这带有独立键盘的老古董，艾笑一脸地苦笑，他在呲牙咧嘴的表情中，伸出了双手，但指头最终却逐个缩了回去——面对写满英文字母的键盘，他显然不知该如何下手。

没有智能辅助程序，没有心智脑波连线，更没有思维操控系统，一切的人机交互，只能依仗晦涩异常的命令符，这对艾笑来说，根本就是一场酷刑，他不由腹诽起华佗3号公报私仇，要用这另类的折磨体验，降低他对星联网的依赖，达到治疗所谓‘网瘾’的终极目的。

“这~这根本没法用啊！我可没有地球时代古人的忍耐力……”

“那就拿出你的学习能力来吧！否则你还是老老实实疗养的好。”华佗3号绷起了脸。

只有十四岁的艾笑，在任何的智能程序眼中，都是要被重点照顾的对象——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应该受到足够的教育，也有责任接受联邦的全面教育，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这太残忍了！哦~不，放我出去……好吧~好吧，你赢了。”艾笑发现他无法打开医务室的大门，好一番折腾之后，他最终还是低头了。

“要不要我给你一份教程？”华佗3号的影像在实景模拟系统中呈现了出来。

面对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白胡子老头，艾笑突然有了一种‘登山遇仙’感觉——这个名词是他从电影里学来的——他眨了眨言道：“能不能把‘凤梨’还给我？”

“哦，忘了告诉你，智能电子维修室那边，刚刚发来了这个，你的‘凤梨’小伙伴恐怕无法再陪伴你了，不过它有96%的记忆体却被抢救了出来。”

“凤梨……它~他……哦~不，我的凤梨！”艾笑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堵的难受，即便他连一个特别的名字都没有赋予‘凤梨’，但这台智能电脑，好歹也陪了他几年了。

“别难过，无论是生命还是智能程序，都有出生和死亡，这是宇宙的法则，你要学会面对生老病死的情感，这是人类构建并丰富内心世界的必由之路。”

“可是在星历时代，人类不是已经获得了永生吗？”

华佗当时就捋着胡须笑出了声：“人类的科技是极为发达，但距离永生却远远不足。你要记住，这个物质极大化的世界万物皆有，但它们都不属于你，你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得属于自己的荣耀，才能融入这个美好社会，与他人互通有无，共享科技的璀璨成果。”

“我~我有些听不懂。”艾笑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红。

“就是让你做一个有用的人，唯有能够服务他人，他人才会为你服务，至于永生……在第十次的基因重整时，销就已经超过了十万宇宙币，你以为谁都可以肆意享受生活吗？”

“可是……可是……”艾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他一时间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拿着它，若你不能学会古代电脑，那只能说明联邦对你的教育是失败的，对于没有生存能力的人类国民，我建议你还是回到凤梧星，去醉生梦死的虚拟世界度过余生吧。”

接过‘凤梨’化成的黑色方块状残骸，艾笑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华佗3号的身影，却从虚空中直接消失了，就像他出现的时候一般充满了意外性。

“真是不负责任！就像老爸把我丢给静枝妈妈和姐姐一样！”艾笑拿着扁平的方块残骸左看右看，终于在面前的电脑主机箱上，找到了一个大小合适的插口位置，然后他就把那表面写着1.44阿拉伯数字的塑料片，塞进了古董电脑的内部。

吱吱的机械音接连传来，原本黑白的电脑屏幕上，冒出了一行彩色汉字——看到熟悉的华夏文，艾笑不禁笑出了声，他下意识的发出了音控信号：“快，我要上网，联络凤梧星。”

数秒的等待后，写着“磁盘读取成功！”的字样之下，突然又冒出了数行带着乱码符号的汉字提示：“请输入星联网的目标星域地址，格式、命令如下……”

面对让人眼晕的命令介绍，艾笑惨叫了起来：“不会吧！华佗3号，你这是来真的啊！？”

空旷幽静的疗养山谷中，除了悦耳的鸟鸣和清幽的水声，就只剩下了的艾笑哀嚎，在呼叫无果之后，十四岁的少年只能咬着牙，和眼前的古董电脑展开了一场智力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