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祈回了房间。

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周围寂静无声。

忍不住又想起今天中午的事情，还有姜愿的那些话。

姜祈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只要努力去想，他的头就开始剧烈疼痛。

最后，姜祈只能放弃，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完了......情绪波动过大，快封不住了......”

姜祈听见耳边有人这么说了一句，他刚想问句什么，意识便跌进了深渊。

姜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真实了。

如临其境。

在这里，他变成了姜愿。

“愿宝。”

有人在叫他，他睁眼，看见了对着自己微笑的妈妈。

怎么回事？妈妈怎么会和自己叫愿宝呢？他明明就是小祈啊。

他想要表达自己的疑惑，嘴巴却像是黏住了似的，怎么也开不了口。

宁乐见他沉默，忍不住笑着调侃，“哥哥放假回家了。这些天不是一直喊着想哥哥了，还不起床？”

“真的吗，哥哥真的回来了？”

“姜愿”从床上翻滚起身，迈着小短腿朝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叫哥哥。

姜祈渐渐明白了，自己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在愿宝身体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不过，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姜愿的情绪，现在的姜愿欢欣雀跃，心里充满了期待。

......是因为快要见到自己才这么高兴吗？

姜祈苦笑，果然是梦，现实生活中的愿宝哪里这么喜欢自己？

不对，是有过的，小时候的愿宝就是个小黏包，总是黏在自己屁股后面......可是，都被自己毁了。

姜祈打起精神来，希望那个自己对愿宝好，不要让愿宝伤心。

“姜愿”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客厅，姜祈看到另一个自己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自己的朋友。

“哥哥，我好想你啊！”

沙发上的两人同时回过头来，朋友眼睛亮了亮。

“这就是你妹妹啊，真的好可爱啊。”

姜祈见另一个自己不屑地嗤笑一声，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混蛋，不要让愿宝伤心！

很显然，另一个他根本就听不到自己的心声：“可爱什么，你是不是眼瞎？你要是喜欢就把她带走吧，反正我也烦死她了。”

他的声音不小，“姜愿”听得清清楚楚，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哦，对，不是自己的心，是愿宝的心啊。

自己怎么这么讨厌，梦里也要欺负愿宝呢?

场景一转，乔蓁蓁来到姜家了。

在愿宝的身体里，姜祈亲眼看着另一个自己和对方相处融洽，不仅允许她叫自己哥哥，还告诉别的小孩不准欺负她。

“她可是我的妹妹，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人欺负她，就死定了！”

关承不怕死地嘀咕：“愿宝不才是你妹妹吗，你应该保护她。我妈妈和蓁蓁的妈妈是好朋友，她应该是我妹妹才对。”

姜祈微怔，转头看到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姜愿，刚想说一句她当然也算我妹妹。

又一想自己要是这么说了，关承肯定会和他抢乔蓁蓁，说什么自己都有一个妹妹了，这个就应该让给他......

反正姜愿又不会跑掉，乔蓁蓁却会被人抢走。

姜祈这么想，随即表示自己就有乔蓁蓁这一个妹妹。

另一个姜祈不知道，但是姜愿体内的姜祈却清清楚楚，听了这话的姜愿立马哭了，她想跑去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明明自己才是他妹妹，他不可以要别人.....姜祈却不耐烦听她说什么，带着其他小伙伴跑远了。

“姜愿”的心很疼，姜祈却不知道，这是愿宝本身的情绪还是自己在心疼她。

姜愿曾经说过自己也想和他一起玩，可是却被姜祈呵斥住了。

“你是个病秧子你不知道吗？！要是你受伤了，妈妈肯定又该骂我了！我才不跟你一起玩！”

“姜愿”失落地停下脚步，随后去找妈妈了。

另一个姜祈很会做戏，他知道自己要是对姜愿不好，爸爸妈妈都会说他，所以在家长面前，他向来表现得很好。

他还威胁姜愿不许告状说自己欺负她，要不然自己就会更讨厌她。

“姜愿”照做了。

她回到姜家，妈妈正在卫生间，不知道在忙什么。

听见脚步声，她匆匆从里面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

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的紧张，“愿宝不是和哥哥去玩了，怎么回来了？”

“姜愿”没说话，只是把脸蛋贴在了宁乐胳膊上。

她没发现，星星点点的血迹从宁乐的嘴边流出。

............

和癌症斗争了很久，宁乐还是去世了。

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姜祈简直要崩溃，他想，幸亏这是一场梦，现实生活中的妈妈还活得好好的。

“姜愿”哭得肝肠寸断，另一个姜祈红着眼走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哥——”

伤心欲绝的“姜愿”现在最是需要家人的安慰，谁知，另一个姜祈却说出了一番恶毒不已的话。

“你有什么脸哭？害死妈妈的人不是你吗？”

“姜愿”愣愣地看着他。

姜祈双眼猩红，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要不是因为照顾你，妈妈至于没时间看病吗？！你是个病秧子，明明应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姜愿”脸色倏然惨白，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最爱自己的妈妈突然去世本就难以接受。

结果，现在姜祈说害死妈妈的人是她。

“我不是，我没有害死妈妈.....”

姜祈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要不是妈妈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你能活到现在吗？！你透支的是她的生命！蓁蓁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扫把星！”

“我是扫把星？”

“我是扫把星。”

“我害死了妈妈。”

“姜愿”脸色惨白地重复着，体内的姜祈心疼到几乎要爆炸。

“不是的，不要听他胡说，愿宝不是扫把星，愿宝是小福星才对！”

另一个姜祈恨恨地看着她，“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姜祈想要朝他大吼，“别说了！”

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细细感受着不知是自己还是姜愿的心痛。

原来，心痛到一定程度，人真的是无法呼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