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乐不同意。

姜秉川整天忙着他那个公司，从来就没有多少时间管孩子。

姜家老宅又是那么一群人。

让她把姜祈留下，她怎么可能愿意？

可无论她怎么说，姜祈都不为所动，铁了心要跟着姜秉川。

“我本来就是不喜管教的性子，爸爸管不管我对我来说没太大区别。还有老宅那边……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妈妈，我尊重您的想法，我希望您也能尊重我的想法。我查过了，超过八周岁，我有权决定自己由谁抚养。”

说到这，他的眼眶开始慢慢变红，他赶紧垂下头。

“有时间的话，您能带着愿宝多来家里看看就行了。我已经决定了，也不会再改变了。”

说完，他背着书包回了自己的卧室。

宁乐怔怔地看着那道门，一时间思绪万千。

姜愿也没想到姜祈能做出这种决定。

比起姜秉川，姜祈更黏的明明是妈妈，按照他那个性子，他居然选择了姜秉川？

宁乐一把将姜愿抱在了怀里，不安地询问，“愿宝，你不会也想离开妈妈吧？”

姜愿说，“不会，无论谁离开，我都会永远陪着妈妈。”

…………

姜祈正在房间里发呆。

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

一道小奶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姜祈猛地从床上翻起来，几乎同手同脚地跑去开门。

门打开，站在外面的人果然是姜愿。

冷言冷语惯了，姜祈突然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只能扬起一抹僵硬的笑来。

“怎么了愿宝？”

冷不丁被他这样笑脸相待，姜愿也怪别扭的。

她问，“跟着爸爸，你真的决定好了？”

姜祈点头，“我决定好了。你是来劝我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期冀。

虽然已经决定好了，他也不会为任何事情改变主意，但是他也会冒出一丁点幻想。

幻想愿宝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舍不得他这个哥哥的。

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

姜愿奇怪地看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姜祈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尴尬地笑了两声。

姜愿说，“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决定好了。如果你是因为我才不愿意跟着妈妈，真的没必要这么做。”

她是不在乎姜祈跟不跟着妈妈的，就算他跟着，就像现在这样无视就好了。

她今天能来问一句也是看妈妈伤心了。

姜祈的笑容有些苦，“不是因为你，我就是想陪着爸爸，你不要多想。”

姜愿点点头，“那好吧。”

就像姜祈说得那样，他现在已经到八周岁了，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去处了。

姜愿希望他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就算将来后悔了，也不要埋怨任何人。

因为她不在意，可是她妈妈不行。

姜祈就这么看着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说了句等下，换身跑去卧室。

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捧着一个礼物个。

他递给姜愿，“这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你买的礼物，前些天没能送出去，现在送给你。”

姜愿却拒绝了。

抱着礼物盒的手指缩紧，姜祈笑得有些勉强。

“作为哥哥，之前我也没怎么送过你东西，反倒是你送我的礼物一年都没落下过。”

“爸妈离婚以后，我们可能就很少见面了，只是一个礼物而已，你还是拿着吧。”

姜愿还是拒绝。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姜祈或许真的知道错了，他也已经在改了。

若她还是这一世的她，都不用姜祈道歉，勾勾手指就能立马原谅他。

可是，她已经死过一回了啊。

她看着姜祈，心里想着:如果这一世的你知道你上一世做的那些事情，你还好意思求我对你好一点吗？

姜愿想着想着就笑了，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姜祈也记起了上辈子的事，他早就厌恶透自己了，恨不得自己死了，哪里会想着求得自己原谅呢？

她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姜愿离开了。

姜祈看着怀里抱着的玩具，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笑话，人家早就不稀罕他送的东西了。

他谁也怪不得，怪就怪自己送得太晚了。

姜祈关上门，慢慢躺在了床上，想着这些事情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想得有些困了，渐渐睡熟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长大了些，性子变得更讨人嫌了，整天以欺负姜愿为乐。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和朋友们疯了一天才回来，不出意外被他爸骂了一顿。

姜祈的心情糟糕透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有人给他送了礼物。

不用猜，肯定是姜愿送的，只有她才这么招人烦。

谁稀罕她的礼物？！

姜祈粗略看了一下，发现除了姜愿那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外还有一条围巾，直接用塑料袋装着，一看就不知是哪里买的地摊货。

上面写着乔蓁蓁的名字。

旁观的小姜祈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留下了乔蓁蓁的礼物，反倒把姜愿送的东西扔出了门。

他骂姜愿骂得很难听，把刚才在爸爸那里受的气全都撒在了姜愿身上。

他就是吃准了姜愿对他好，舍不得跟他真的生气，所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坏情绪都撒在了姜愿身上。

骂完之后，他一摔门走了。

留在原地的姜愿捡起了地上的碎片，慢慢贴在自己怀里，像是抱紧了被人狠狠摔烂的自己。

她哭了。

小姜祈心疼得无以复加，疯了似的想要冲上去，想要抱一抱那个姜愿，又想把那个讨人厌的姜祈打一顿。

可是，他连动都动不了，只能旁观着。

他在想，这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好在梦真的慢慢停了。

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那个梦又开始上演了。

周而复始。

他哭喊着让那个自己不要再伤害姜愿了，最后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理他。

慢慢地，姜祈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他甚至开始想，怪不得愿宝不愿意接他的礼物，比起自己做的事情，她拒绝得已经很温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