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完全的力量，古帆只唤醒过一次，那还是他第一次把古峰拉入自己的世界的时候，他们当时正在看即阼战队和寒轻战队的比赛，他们在古帆的“回忆”里虚拟出了白帆号，却不知不觉之间，影响了战局。

那是一个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奇特空间，在进入光石网络之前，古帆甚至无法理解那到底是什么存在，但是进入了光石网络之后，他就突然明白了。

那就是以信息构筑出“真实”的一个光石网络，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光石网络，那才是他真正的灵魂天赋！

而其他的诸如飞船设计数据库、灵魂领域等等，都只是那奇特的灵魂天赋的表象罢了。

他现在还处在灵魂天赋激发的第一阶段，还远远没有达到掌握自己的灵魂天赋的地步。

呼，吸，平静，冥思，祈祷，期望，还有求生的欲望。

看少年在空中浸入了莫名的状态，铁堂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少年应该是在想办法，不过他觉得这少年真的是在搞笑……

“你真的以为我能够拦住它吗？”铁堂杰气得跳脚。

没有真正和d级生物对决过的人，绝对不会知道，这种生物到底有多恐怖。

d级生物在人类中也有，智力或者体力的某一项超过了人类的极限之后，就会成为超越者，如果古帆换位思考一下，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头怪兽，而是铜先生，他就会发现，他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d级生物和e级生物之间的差距，是数量级上的，是十倍百倍的差距，就像是一只鸡面对一只老虎。

顶多只能晃几下爪子罢了。

“嘭！”怪兽刚刚一击不中。身体如同幻影一般，划了一个折线直接折返回来，铁堂杰双臂交叉在胸前，拼命保护自己的要害。却如同断线了的风筝一般，被撞飞了出去，他直接飞出去了二三百米远，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就像是垃圾一般趴在地上，满地都是他口中喷出来的鲜血。

“我靠！”古帆还没有丝毫进入状态的迹象，就被拉回了现实。怪兽抬起头，猩红的双眼之中，不再是愤怒的狂野，而是冰冷的杀意。

它的外表看起来确实是一头野兽，但是它的智力，其实远高过普通的人类。

只是它似乎被关押在这里太久了，就和人类的野人一样，空有卓越的头脑。却没有与之相配的知识，并无理智的思考。

“噼啪”一声轻响，它头顶一堆尖角上射出了两道电芒。古帆在空中一个位移，其中一道闪电擦着他的左臂飞过去，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闪电灼烧出来的伤痕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没有鲜血流出，因为那并非是普通的攻击，而是直接撕裂了空间，古帆被划下的血肉在距离他的身体四五米远的地方凭空出现，噼啪一声掉在地上。

穿过他的身侧的闪电直直射向了头顶上的天花板，在天花板上化作了一团奇特的银色圆球，如同电火花一般劈啪作响。许久才熄灭。

闷哼一声，古帆的思维波如同潮水一般涌出去，包裹住伤口，他再也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心理，思维波卷起地面上两块断骨，砸向了怪兽。然后转身向铁堂杰被击飞的反方向飞去。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他的思维波甚至不敢发散出去，紧紧包裹在身边，形成了一层层铜墙铁壁一般屏障，把他护在其中，即便是如此，却依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安全感，他飞出去极远，这才回头看去，这一看顿时魂飞天外，那怪兽距离他竟然只有十多米远。

“好……好险……”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欣慰，他必须保持一定的高度，让怪兽觉得他可以被追上，才会来追他，而不是转身去吃掉受伤的铁堂杰，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速度能不能逃掉，现在……距离应该足够远了吧。

“呼！”古帆一个翻身，向上飞去，在空中翻身的瞬间，他看到铁堂杰已经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向反方向跑了出去。

“哞！”怪兽怒吼着，显然对自己被愚弄了非常生气，它抬起头，对着古帆拼命发射闪电。

“嗖嗖嗖！”古帆飞在空中，接连闪过了几道闪电，有了之前的经验，这几道闪电都没有伤到他，他侧过头向铁堂杰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铁堂杰猛然跳起，一拳打向了地面，然后抓住了什么东西，直接向这边丢了过来，同时口中大叫着什么。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古帆，这种危机感已经不知道救了古帆多少次，他下意识得一拳打向身后，咔嚓一声脆响，剧痛顿时占据了他的大脑，古帆顿时失去了方向感和方位感。

古帆一拳打在了怪兽鼻尖上，只差三分之一个手掌的距离，就是把自己的拳头直接送到怪兽的嘴里。

“这家伙会飞！”古帆被铁堂杰从地上拎起来时，挣扎着喷出了一口鲜血，才怒吼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时间告诉你啊。”铁堂杰含糊着说道，不知道是笑还是在咬牙，他的双臂拼命扭曲着，已经粉碎性骨折的双臂正在迅速恢复原状。

“植入式自体修复仪。”铁堂杰低声道，“还有四次……”

植入式自体修复仪，算是一种体内内置式的医疗舱，它的作用原理和古帆用思维波加快愈合一样，通过刺激受伤处的细胞，加速其新陈代谢，使身体自我恢复，和医疗舱不同，医疗舱会在修复的时候补充大量的能量给细胞，所以对身体几乎无损害，但是这种植入式的自体修复仪只能通过血液获取大量的能量，铁堂杰的手中拎着一截黑乎乎的东西，血粼粼的，他一口咬在上面，拼命吞了下去。

古帆甚至能够听到铁堂杰的尾部蠕动的声音，铁堂杰是真正的一线军人，是被精心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关键时刻，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刚才被铁堂杰一拳打倒，然后拎出来丢出去的。是一个黑鬼，而那铁堂杰手中的，正是黑鬼的胳膊。

而现在，那黑鬼正在怪物的追杀下，拼命逃跑。

“怎么发现黑鬼的？”古帆问道，他并不奇怪这里有黑鬼，既然这里是一个“斗兽场”。那么一定有观众，黑鬼把他们丢在这里，自然会有人留下来看结果，古帆以为黑鬼们会躲在这个巨大空间的角落里远远观察，却没想到他们就在附近，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潜藏在这里。

“直觉。”铁堂杰对古帆嗤牙一笑，牙缝之中。满是黑红色的人肉和鲜血，他生吞活剥下去的黑鬼胳膊，通过他拼命蠕动的胃部。化作了体内澎湃的血液，本来还扭曲着的双臂迅速拉直，重新长好。

“相信你才傻……”古帆和铁堂杰都有自己的战斗节奏，他们都想要按照自己的战斗方式去战斗，但是显然他们都信不过对方的战斗方式。他们都希望自己来主导这场战斗，但是他们却都不相信对方。

“来吧……我就不信找不到你们！”那边黑鬼发出了一声惨嚎，被怪兽一口咬成了两段，前半段已经进入了怪兽的胃里，后半段落在地上，还在挣扎。

“蛮牛怪……”铁堂杰说。

“什么？”古帆有点疑惑。他的双臂也在恢复，他虽然也需要大量补充能量，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像铁堂杰那样去吃人，只能拼命榨取着身体的潜力，脑袋一阵阵眩晕。

“我们叫它蛮牛怪，它是黑冰监牢食物链的最上层。”铁堂杰白森森的牙齿还在咀嚼着黑鬼的胳膊。“黑鬼是它养的……或者说，它是黑鬼们养的。”

“共生？”古帆扬了扬眉毛。

“很相似。”铁堂杰把最后一根手指咯噔咯噔嚼烂了咽下去，含糊地说道，古帆一阵阵的反胃，这家伙吃了那么脏兮兮的一个胳膊，竟然也不洗洗……

“这里是黑鬼们生活的地方，它们大部分个体都很弱小，只是拥有特殊的能力才能够在这里生存。因为有蛮牛怪在，所以别人不敢进来，同时他们去为蛮牛怪抓食物，如果蛮牛怪的食物不够了，就会吃他们……”

如果没有蛮牛怪，黑鬼会是其他人的食物，而若是没有其他人，黑鬼会是蛮牛怪的食物，无论如何他们都是食物。

“所以，其实所有的黑鬼都在这里？”古帆问道。

“是的，只是我们看不到他们。”铁堂杰的目光扫过四周。

“是了……”古帆喃喃低语，他虽然是一名船长，一名冒险者，但是他同时也是圣服学院的学员，是经过了科学教育和训练的，也拥有学者们的思维方式，“黑鬼们即便是进化了，也依然是普通的生物，并非暗物质生物，这里的能级特别低，不可能诞生太强大的生物……”

“蛮牛怪也是被削弱了的，老米说过，以前蛮牛怪几乎无人能够限制，后来变得弱小了，才被黑鬼们饲养起来，我们被投放进来，其实都只是为了给蛮牛怪补充食物……”

老米……这个忘恩负义的老米说的话可信吗？

“老米在这里生活超过了二百年。”看古帆不信，铁堂杰道，“相信我，他不只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那么简单，在你们进来之前，他是我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

顿了一顿，他略带挑衅地看了古帆一眼：“现在也是。”

这句话惹恼了古帆，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他知道铁堂杰恨他把云听微带来这里，恨他让云听微置身险境，恨他竟然弱到被黑鬼抓来，而害的铁堂杰也被黑鬼抓到。

其实他自己也恨自己，但是现在他有一个洗刷自己的屈辱的机会。

这个男人有着坚韧无比的心，他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承受着内心和肉体的双重煎熬，却依然没有放弃希望，而是敏锐地找到了一个可能离开的机会，虽然这可能实在是太渺茫了。

古帆不认同铁堂杰的眼力，不过他也无法对此提出什么反驳的意见。

他只能用事实去证明，他古帆才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

“吼！”把地上的半截黑鬼也吃掉，蛮牛怪又冲了过来。进食之后的它，显得更加兴奋了。

“又来了！”古帆心中真有些胆怯，尽管他不论是口头上还是内心里都不愿意承认，这种强大的生物。本来是应该驾驶着飞船才能够对付的。

“所以我们喂饱他。”铁堂杰道。

他的目光扫过了四周的空间，古帆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上，有灵魂的力量在涌动，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男人，也拥有灵魂天赋，不过似乎他自己都不自知。他只觉得这是一种直觉，却不知道它是灵魂天赋。

或许，他的灵魂天赋，就是在黑冰监牢里才觉醒的，这实在是一个能够激发出人类所有潜力的地方。

古帆不想输给铁堂杰，不论是什么方面，他记起之前，在使用灵魂天赋时。竟然被人以灵魂天赋所反制，结果导致他失去意识，这让他迟迟不敢再次使用灵魂领域去探测四周的信息流动。

但是现在。他决定再用一次，这一次，他绝对，绝对不会再昏过去！

古帆凝神静气，幻想着自己的手中依然有一把胜利军刀，然后灵魂透过胜利军刀，化作了漫天的银色光点。

“嘭！”银色的光点炸开，古帆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的银色光团，那是潜伏在这里的黑鬼们。

果不其然，绝大部分的黑鬼都很弱小。但是这些黑鬼中，却依然有几个特别强大。

黑鬼们就像是蚂蚁，它们中绝大多数都只是普通的蚂蚁，而还有一些专门负责战斗的兵蚁，贫瘠的资源无法让整个群体变得强大，只能让其中一部分变得强大。以保护整个群体，同时通过庞大的个体来为种族的延续提供可能性。

这是一种残忍而冷酷的进化方向，极少在高等生物身上出现。

只是不同的生物种族、不同的生物个体之间，撕下了文明的外衣和法律的保护，都不过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你死了，我才能活着。

所以黑鬼把古帆和铁堂杰抓来喂食蛮牛怪，而古帆和铁堂杰，又要抓黑鬼去填饱蛮牛怪的肚子。

古帆的灵魂领域笼罩了整个大厅，映照出所有人的灵魂位置的一刹那，曾经让古帆昏迷过去的那奇特的灵魂再次出现了。

一瞬间，古帆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自己的感官都完全被封闭了，四周的一切变得一团黑暗，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用灵魂也感知不到。

但是古帆依然冲了出去，就像是闭着眼睛，蒙着耳朵，裹着全身的棉被，在未知之中冲锋，他不知道自己在冲出去之前，从地上摸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遇到危险，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冲出去，必须冲！然后用手中的东西，杀死那个黑鬼！杀死它！

“嘭！”古帆手中的一截枯骨重重地钉在了地上，无数次战斗的精准控制力，可以让古帆对自己的肉体有着完全的掌控，他手中的枯骨分毫不差地钉在了他所感受到的灵魂力量最强大的一点，只是没有击中任何东西，枯骨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折断了，在反作用力下挣脱了他的手掌，挣破了他的虎口，斜斜飞了出去。

“嘭！”就像是气球突然被扎破了，蒙蔽他的所有感官的灵魂天赋瞬间消失了，他低下头去，就看到地面上一摊鲜血，那是他的鲜血，但是在那鲜血的晕染之下，一团虚影慢慢出现，就像是黑雾凝结成实体。

那是一名黑鬼，黑鬼的胸膛被撕裂了，他们的肉体实在是很脆弱，大概只有e2级的水平，和普通的人类相差仿佛。

“他们真的很弱。”古帆道，而他也终于发现，那把他的感官完全蒙蔽掉的灵魂天赋，也并非是一个黑鬼发出来的，他们所有的人集合起来，似乎才是一个个体，很多弱小的灵魂彼此合作，才能够发出那种可以压制古帆的灵魂天赋。

古帆所感觉到的那遍布整个大厅的信息的网络，远超普通人类彼此之间的联系，毫无疑问，他们之间有着类似心灵感应的联系方式，这可以协调他们之间的行动，让他们彼此合作无间，甚至让他们灵魂合一。

这些黑鬼加起来，才算得上是一个生物。

刚刚一个节点被击溃，让这灵魂天赋出现了一瞬间的破绽，在那灵魂天赋重新压制古帆之前，古帆已经看到了下一个节点，他的思维波卷起了地面上的枯骨，飞射出去，嘭一声，又一个黑鬼出现在他的面前。

古帆抬起一脚，直接把脚下的黑鬼踢向了蛮牛怪，蛮牛怪一晃头，直接把黑鬼穿到了它的尖叫之上，缭绕的闪电把黑鬼化作了一团碎肉，分散到了蛮牛怪身边的空间里。

“它好像不喜欢吃黑鬼……”古帆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