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5章 生与死的界限/墨坛文学

在那回到过去的整整百年间，萧岚做了很多很多的事，一点也没有浪费自己所得来的光阴。

在黑暗的莫瑞亚矿坑中，他用了十年在将从凯兰崔尔女皇那里得到的知识完全吸收，并且完成了包括死神手镯、太阳金经、圣血之杯等宝物的符文序列研究，成为了一个能够打造魔戒和各种符文装备距离宗师只差临门一脚的大师，噩梦之镜的模拟场景是最好的实验平台；

接着，他离开莫瑞亚进入法贡森林，伪装成一个德鲁伊与树人首领树胡交好，开始慢慢的聆听树人的故事，那自上古以来延续到现今、甚至比精灵更加古老的千万年经历，他在历史的长河中度过了整整三十年；

而获得了「以史为鉴」成就，并对世界的根源进一步接近之后，他告别了树胡，来到了矮人王国孤山伊鲁柏，目睹了巨龙史矛革的死亡与五军之战的爆发，没有干涉任何事只取走了思域巴德黑箭之下的史矛革巨龙之魂，并在索伦回到魔多重建起巴拉多要塞之前进入了末日火山，依靠炎魔的灵魂石变身为半元素化形态与岩浆同化，并在末日火山的烈焰中分别锻造出了混沌之戒、龙炎之戒、统御之戒、以及英灵九戒与对应的武器，潘多拉也以龙炎之戒完成了动能武器、战斗机、兰斯洛特机甲等变形模式的转换，得到统御之戒的姬拉的召唤军团也整备完成；

在不改变历史的大前提下，他准备的是如此的精心，也正是这份谨慎带来了索伦败亡的未来。

但是与此同时，这也同样是灾祸的开端……

将自己在魔戒世界中所做的一切简略的描述了一遍，依旧枕在芙罗拉膝上的萧岚闭着眼叹息道，“……连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究竟是是什么时候开始，我感觉到了自己心灵的变化。”

“就像是曾经所体验过的一样，虚无在慢慢的从深处浮上表层，让我逐渐回到当初那最初觉醒虚无时一样、感情逐渐淡去被空虚和冷漠到取代的状态。

如果让这个进程持续下去，虚无迟早会达到无法抑制的地步。

我感觉到了，于是尝试去如以往一样的将其重新封印，然后我终于在那一刻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我人类的寿命正在接近尽头的事实。

在没有时间停止药剂配合时间穿梭使用的情况下，我在这百年间压抑着欲望兢兢业业的专心工作，那原本应该是会带来幸福的选择却成了我的半个催命符。思虑过多、纠结过多导致了拥有短生种知性的灵魂腐朽，并且在发现这一问题之后，我也依旧无法抗衡时间的侵蚀……”

“……因为绝对不可能放弃，自己手中那为了未来而编织的希望。”芙罗拉呢喃的开口道，然后她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混沌之戒正在熠熠生辉。

这是萧岚赠与她的礼物，同样也是那时间侵蚀的见证。

“傻瓜。”有些悲哀的轻叹了声，女骑士放下洁白的手掌，默默的抚摸过男人那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的面庞。

谁能想到的，在这年轻的面庞之下，属于人类的知性已经遥遥欲坠？

只是感觉到女骑士心中一时间涌起的悲伤，萧岚却是异常淡然的轻笑了一下。似乎这一切根本就只是过眼云烟，根本就是完全不足为虑。

“为什么担心呢？如果担心有用，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哀了。”这话让芙罗拉的头低得更深，更加沉默的不愿看到那结局。

知性逐渐腐朽了之后。人究竟会如何？

女骑士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但却相当清楚魔人的状态。

当「萧岚」这个存在中“人”的成分逐渐腐朽消失，“无”的成分就会浮上表层成为绝对的主导，就像是不受控制的在自动解放虚无。

原本的话。虽然萧岚只要动用虚无的力量，他的存在本身就会更加接近虚无。

但原则上那不是慢慢的积累。而是某日突然走到极限，如果过度使用虚无的力量，「人」的意志无法抑止虚无的失控，可能就会一下子完全解放成为「神」。

然而萧岚的意志是如此的强大，强大到足以在已经超越极限、接近完全觉醒的情况下也能够抑止住虚无，清醒且理智的恢复属于人类的意志，而不是被那比性高潮更加刺激的感觉推动着直接冲过极限，战斗中的他也就是在这种半觉醒的姿态下最大限度的发挥着虚无的力量。

“……但是这一次，已经不再是意志的问题啊！”芙罗拉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当人的成分随着时间的侵蚀逐渐腐朽，萧岚虽然依旧能够靠意志将虚无绝对压制，可是虚无的界限却是在随着“人”的消失而壮大，一旦突破界限就是真的无论如何都没有可能再挽回——

“所以我才要做出决断啊。”萧岚轻轻的回答道，睁开的眼中没有丝毫迷茫，“如果不能跨越生与死的界限，从单纯意义的不死成为不朽，「我」就会没有选择余地的消亡在虚无之中，仅留下一个有着「萧岚」躯壳与记忆却不会拥有任何知性的神，就如当初的死灵之王一样成为宇宙法则的一部分。

而既然迟早都要消亡，我当然要选择自己的方式。如果能够破而后立的在虚无中找到新生，我就可以超越生与死的极限成为真正不朽……”

“但老实说，能够成功的几率连万分之一都没有。”他终于苦笑了一下，接着又凝视着虚空低语道，“现在我需要的，已经不是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必然可以抓住实现，而是在不可能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可能，开辟出只属于自己、必然成功的未来……啊，这可真的是个大大的挑战。”

对此，芙罗拉终于说出最短促，也最不需要经过考虑的话。

“我会陪着你，直到世界的尽头……所以了，别死。”

萧岚笑了，很柔和，很温柔，很温馨的笑。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好像感觉自己不是在笑，是用脸在开一朵很温柔很温暖的花。

在这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孤寂中，能够听到有人很诚恳，很有决心地对自己说上这样一句话，那从心底最深处渗出，涌上的温暖确实是让人无比的舒服。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想要死去，怎么可能甘心就此消失。

因为——死亡明明是如此孤独又毫无价值。

死亡明明是如此黑暗，让人毛骨悚然。

死明明比什么都来得恐怖——！

“我才不想再掉进那里，才不想就这么死掉啊——！”

这就是结束，至此为止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能够用心灵传达，但他们同样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只是依偎着享受或许就是最后了的平静与安详，然后……第二天到来。

在将要划分最后界限的房门之前，萧岚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芙罗拉最后问了一次。

“不后悔吗？你如果留下，或许还能用太阳金经复活我。”

“那还真是抱歉，我早就已经决定了。”女骑士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就算世界也将你遗忘，我也会永远记得……与你同生，与你同死。”

至于太阳金经，那真的还会有用？

于是萧岚也笑了，轻轻的挽起芙罗拉的手，他伸手推开了通往主神空间的门。

——既然已经做出抉择，那就无需再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