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冯樱一直沉默不语，转头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两人回到凌柯的公寓，冯樱洗过澡，这才看出印象中的一些模样，几年未见，冯樱已经看不到原来稚嫩的样子，一些岁月的痕迹留在脸上，既成熟又沉重。

“这几年你过的怎样？怎么会沦落到此？”凌柯问道。

冯樱听了这句问话，却像受了天大委屈，低声哭泣起来，凌坷不明所以，也只能好言安慰，许久之后冯樱才慢慢来道出原委。

原来冯樱因为凌坷的缘故，在梦界公司被转为他的专人客服，凌坷在西部军区曾用五万的vip额度买过几支营养液，而后因为战斗需要，转去其他地方，就再没跟梦界公司打过交道。

按照梦界公司的规定，当vip客户使用五万额度之后，需要专属客服加强联系，加深与自己客户的关系，因为梦界公司需甄别哪些客户是有发展价值的，可是凌坷　不久后就参加了天使之手联队，因为大战将至，军方已经关闭了民用联络通道，冯樱自然联络不到凌坷，加强联系更是无从谈起。

冯樱身属兆依族，这个种族本身就有天性平和的特点，冯樱本身的个性也是柔弱，不敢向公司提出抗议，业绩考核连续两次不合格，最终被梦界公司辞退。

因为兆依族不属于联邦三族，不能享受联邦的免费待遇，冯樱几次求职失败，最终沦落到夜店赶场，虽然辛苦一些，但也能维持自己的开销。

几个月前，黄旗会的老大偶然看到冯樱，兆伊族的女孩都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姿，冯樱因为受过正规的销售训练，仪态更是端庄，这老大立刻动了心思，不过在落羽市治安管制很严，冯樱本身也有联邦的正式身份，这才设了个圈套，让冯樱签下巨款，再逼迫她就范。

听了冯樱这段叙述，凌柯感觉自己头上多出很多黑线，这真是比窦娥还冤，VIP客户的身份是梦界自愿给予的，凌柯消费五万额度也是梦界公司自己制定的政策，　最后觉得亏了本，却把责任推到冯樱身上，果然是外族的地位要比联邦三族差很多，如果是联邦三族的公民，想来梦界绝对不敢这样做。

我没有害她，而她却因我而倒霉，这种混蛋的逻辑让凌柯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想起原先凌柯在军中听闻的小道消息，说莱夫族被联邦当做战场的主力，是因为莱夫　族在三族人口中最多，可这种传闻比起兆依族的冯樱，又算不了什么，最起码莱夫族也是联邦创始三族之一，在联邦法上三族权利均等，并未受到歧视。

冯樱断断续续讲了一个多小时，后面已经止住哭泣，最后反而感谢凌柯帮他解决了大难题，让凌柯更加感到惭愧。想到冯樱还没吃晚饭，凌柯叫了两份外卖，等外卖送到时，冯樱已经看不出丝毫的沮丧，仿佛当初那个冯樱又回到面前。

凌柯这间公寓，只有一间客房，既然冯樱要住几天，凌柯今晚只好睡在厅中，他准备明天找同事问问，这处法务部的公寓楼，应该有不少空房间，很多同事嫌这里太小，宁可租住在外面。

几天过来，凌柯虽然白天还要应付调查组的讯问，不过回到公寓却有人帮他整理房间，伺候吃住，等于多了个免费女仆，令人意外的是，冯樱竟然有一手好厨艺，从第二天开始，凌柯已经吃上冯樱自制的饭菜，其味道比起外卖套餐要好很多，联邦因为推行免费食品政策，能够把原料做成食物的人，已是凤毛麟角，比珍稀动物还难见到，没想到冯樱还有这个能耐。

“你怎么想到要学这个东西？”

“是我比较馋啦，又没有钱，只好自己想办法瞎做。”冯樱笑嘻嘻地答道。

这话说得未必是实话，联邦三族之外少数种族，要想融入主流社会，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往往要比三族人多付出几倍的努力，才能站稳脚跟，像冯樱这样能吃苦，乐观向上，又有一手好厨艺，如果不是外族的身份，一定是个结婚的理想对象，也不知道哪个臭小子有这口服，凌柯心里恨恨地想着，甚至有点妒忌的心里。

“你这手艺已经相当不错了，不如我们开家餐馆，我来投资，你来经营？”凌柯半开玩笑地问道。

“其实，我还是想回梦界公司。”冯樱低着头声音不大，但很坚决。

“那个坑人的公司回去做什么？”

“您不要这样说，当初进公司时梦界已经讲明，业务考核两年不合格辞退，都怪我自己不努力，经过外面这几年历练，我想如果再有机会，我一定能做好。”

么擦么擦，这梦界公司洗脑真厉害，自己差点被卖了，还还盼着有朝一日回去为公司工作，这得是多强的精神力量。

说起来这事凌柯也有份，也不好意思打击冯樱，顺着问起梦界公司的情况，冯樱一一作答，帮助客户实现梦想，这是个过于煽情的句子，凌柯原本也不相信，不过这些天零零碎碎的对话片段，竟然让凌柯渐渐改变了看法。

作为一家横跨联邦全境的顶级公司，梦界的产品在每颗行政星都有销售，这还不算是梦界的厉害之处，因为业务保密的关系，冯樱这两年在公司中，并没有很多关于　VIP客户这部分的消息，类似冯樱这样的专属客户代表，公司足有数万人，虽然很多都是两年考核未过被辞退，但也有辞退之后，因为客户重新展开业务，又回到梦界的例子。

冯樱说起她知道的一个客户，因为幼年时家庭遭遇不幸，被人杀掉父母，几岁时就成了孤儿，而这位客户长大之后，凭着自己努力，拥有了可观的财富，就想找出当初的凶手，这件案件已是联邦治安局的死案，当局不肯再花精力跟进，找到梦界之后，梦界公司大概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找到凶手，让这位客户可以报仇，并且未通过联邦审讯，而是被客户私刑处死，当然，这位客户的名字、案件地点，冯樱都没说，估计她也不知道，但凌柯却从这个案例中听出了味道，这等于说只要客户付得出代价，梦界公司不在乎触犯联邦法律，这一点，让凌柯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