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拥有智慧是不够的，还需要额外的智慧知道去如何使用它

孤独是科技高度发达社会的特征之一，高科技产品不会直接损害健康，却能影响人的精神，从蛮荒至今，人类一直靠着分工合作来发展文明，突然有一天，人们发现自己不再需要其他人，只要有台光脑就万事齐备，交流、娱乐、学习都能靠他完成，如果再集成医疗和食物制造，简直就可以一辈子呆在里面不出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当然，这种教训在伦斯联邦已经发生过，即使在太古世界崩溃很久以后，很多人依然喜欢避世独处，伦斯联邦成立之初，精英阶层为避免这种会导致社会分裂的倾向，设想了很多措施，比如联邦公民获得免费食住的条件，必须是身体健康正常。

如果由于非正常原因造成的肥胖、消瘦、疾病，联邦会强制进入社区的医院康复；公民只享受免费待遇而不工作的话，对于个人的娱乐品也是有严格要求，这些规定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公民保持社会性，防止太古的悲剧重演。

每个人参加工作的原因各不相同，但不可否认，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因为这免费的待遇太过清闲，没有足够的娱乐消遣打发时间。

当有了足够的娱乐消遣，人们往往逃避与他人的交往，比起一个人的自娱自乐，待人接物是个费脑力且包含风险的活计。

………

诺和冠号是一艘运营不到两年的新型客运飞船，船体呈扁平碟状，中央有两道背鳍般的突起，载客5500人，乘坐舒适，船内设施一流，毕竟能够长途旅行的客人，不会是联邦享受免费待遇的那个阶层。

凌坷所买的三等舱票价八千四百多信用点，往返的票价就把财迷一年的存款去掉一小半，不过，财迷现在心里已经想通，过去信用点存着或许还有用，现在自己这个状况，也许假期一结束就没机会再花，不用白不用。

换做一年以前，让他花两千五百信用点，买一个智脑的娱乐模块，就算杀了他也不会干，现在么，正好用来打发旅途的寂寞时间。

诺和冠号的三等单人舱面积八平方左右，休息舱、洗漱间，沙发和折叠式餐桌四样基本已经占满空间，幸好凌坷所买的娱乐模块自带全息投影，可以在空间显示，他还是头一次拥有这种装备。

上船后，除了吃饭睡觉基本就是沉迷在全息游戏中，凌坷喜欢策略游戏，还偏爱反派角色，这天正整合了数个外族的美女间谍团，潜入联邦对官员行贿引诱，外带破坏联邦设施……

铃……

酒鬼最怕酒至半酣惊觉无酒，玩游戏正爽时最恨有人打搅，当舱门口传来访客的铃声，凌坷绝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尽管非常不爽，还是暂停了游戏，一脸苦大仇深地打开了门，按门铃的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子，麦色齐耳短发，褐色的瞳孔，五官圆润，不算漂亮但很有亲和力，一身合体的职业装，当看到凌坷似乎发怒的表情，显得很紧张，连忙低头道歉，似乎连头也不敢再抬起来。

丫的，这妞应该送给个联邦变态官员，好好****，凌坷心中还想着游戏，不耐烦地问她有什么事情。

“请问您是不是凌坷少尉，我叫冯缨，以后请多多关照。”声音有些紧张颤抖，双眼不敢直视凌坷，看着脚下的地面。

…………

啊！？凌珂大脑一时错乱，十分吃惊以致无法明确做出反应，难道游戏世界变成现实？刚玩了两天，已经出现真人配角，还是忠诚满点，随你采撷那种？可能吗？节特么绝对是神经发烧，我的现实不可能有这情节出现。

面前的女子等了一会儿，仍听不到凌珂的回答，忍不住抬起头来，又问了一句：“您是凌珂少尉吗？”

凌珂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叫冯缨，以后请多多关照。”女子飞快地在凌坷脸上扫了一眼，又把头低下去。

又来一遍？凌珂愣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随口说了声请进，把这个女子让进舱里。

这个叫冯缨的女孩子走进来，看到桌子上方暂停的游戏场景，一个外族妖艳女子衣着暴露，正坐在一名中年人大腿上，一对丰满的双峰顶在中年人的脖子处，令其呼吸困难，不由得张大嘴呼吸，外族女子却趁机把一大杯白酒倒在他嘴里，中年人脸上露出既痛苦又迷醉的表情。

当冯缨看到这个经典的游戏画面，吃惊般的捂上嘴，脸上瞬时红了起来，迅速地把目光锁定到自己的双脚上，不再移开。

凌珂同样觉得脸上发烧，这两天玩得头昏脑胀，把对方让进来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急忙关上智脑，致以歉意，冯缨倒是很开通，虽然两颊的红润还没下去，就已经恢复了状态，打开随身的手提箱，在桌上摆出一台投影仪，然后打个手势请凌珂坐下。

凌珂现在是满脑袋的问号，虽说这是他首次乘坐单人的包舱，按理说这单人舱属于私人空间，除非邀请其他人才会前来拜访，而且凌珂上船以后根本没去过公共娱乐区，一个相熟的旅客也没有，难道是诺和冠号的服务人员？长途往返船票附送女仆妹纸，这等福利买票时可没听说过。

“冯缨小姐，请问您是干什么来的？”

冯缨听到凌珂的问话，好像长出了一口气，重重点下头，微笑着回答：

“好的，那么我开始了”

玩答非所问的游戏么？财迷坐在沙发上似乎魂游身外，看着冯缨打开投影仪，放出立体影像。影像开始是她本人的一段录像，某星球一片阳光明媚的沙滩上，冯缨身穿颜色鲜艳的度假服装向镜头问好：“尊敬的客户您好，我叫冯缨，兆依族人，然后是年龄身高爱好等等……”

有门，看开场白很像女仆地调儿调儿，就是不知道免费还是收费，要是收费的话还是算了吧，这等货色肯定便宜不了。

“您的这一生是否有没能实现的梦想，是否因为年华老去而感慨缅怀；您这一生是否有时感到苍白无力，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现在，如果有我们帮助您，这一切都不再是障碍，下面隆重为您介绍‘梦界’公司，梦想的世界，心愿的达成……”

当听到这里，凌珂嘴里像吞个芒蝇，搞了半天是推销商品的，不知道老子的时间很宝贵么？都不知道还有几个月好过，忍不住伸手关了投影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冯缨说到：

“我没有信用点买东西，也没时间看这些介绍，请不要打搅我好么？”

冯缨闻言，吃惊地看着凌珂，确认他不是开玩笑后，起身收拾东西，连声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是我第一次履职，呜呜……”

走到门口回身鞠躬，一边哭泣一边生硬地背诵：

“您是我公司的VIP客户，免费额度五万信用点，求您留下产品目录，呜呜，如果有需求可以联系我，随时为您效劳。呜呜，对不起……”

免费五万信用点！？，凌珂心里还未想清楚这其中的含义，已经喊出请稍等，事后他把这归结为天生对财富的敏感，已经超出人类逻辑域能力的范畴。

接下来的交流变得轻松愉快，冯小姐根据凌珂的兴趣，着重给他介绍了个人能力增强类的产品，包括超薄护甲，腰带动力组，全地形智能鞋，关节增强组件等等，这里面最大的一个类别是个人武器类。

在和平之父发明mite材料之后，个人武器实际上经历了一个低潮期，一层薄薄的mite护甲，就使得联邦的射能武器退化成手电筒，动乱平息之后，武器商们痛定思痛，终于开发出来全新类别的个人武器-智能武械类，针对mite材料的弱点，利用动能、切割、钻爆等手段，直接接触进行破坏，至此，个人武器市场才逐渐得以恢复。

此时，虚拟投影上显示的是一条长达五米的软鞭，冯小姐自豪的介绍说，这件智能防卫武械名叫环魔，是梦界公司鞭类的主打产品。

共配备325个智能节点,49级串行放大单元，攻击头具有四种攻击模式，电击，切割，冲撞，锁紧，鞭身能够吸附，缠绕和电击，更加难得的是环魔非常容易使用，由于自带先进的智能中枢以及全智能可控节点，使用者只要几个小时的训练就能完全掌握，价格是一万九千信用点，

“凌珂先生，你要不要买一只，反正有五万的免费额度么”

“这东西有用吗？拿着它能打过银燕机甲么？”

“凌珂先生，您不要开玩笑了，银燕机甲造价十几万信用点，自重二百多公斤，这鞭子才不到四千克，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武器，再说机甲属于军用品，除了紧急情况，谁会整天穿着机甲在街道上乱逛？”

“那我买了有什么用？”凌珂翻了翻白眼。

“防身呀，虽然机甲打不过，但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对付几十人都不成问题。”

“那对方有射能枪怎么办？我总不能用鞭子挡吧，我的感知可没这么高。”凌珂道。

“这不是问题”冯缨胸有成竹的说道。

“我推荐您购买我们的另一款主推产品，礼服型防护服，穿着舒适，外形漂亮，绝对看不出是金属装甲。”

凌坷：“……”

直到数个小时以后，凌珂送走了冯缨小姐，躺倒休息舱，心里仍旧回味这貌似梦幻的经历。

此前他从未听说过‘梦界’公司，不过当他看了部分‘梦界’的产品介绍，已经对此公司的真实性不再怀疑。

该公司的产品包罗万有，为判断真假，他特意选了个人通讯器材这项，在几千款个人用通讯器中选了一款本地星球全天候通讯产品。

联邦目前在售的此类产品因为行星地形的原因，大多无法做到点对点实时通讯，解决方法无非两种，一是租用公共卫星进行中转，二是自己发射中转卫星，第二种方法造价很高，但线路质量有保证，并且保密性好。

该产品的介绍上面，详细罗列了该公司在联邦各个行政星所用到的卫星资源，迪匙星是ZY318卫星组，这是迪匙星上为数不多的商用卫星群，属于某个跨星系的大公司，这种信息已经属于一定的保密范畴，也只有凌珂身处通讯联队才能了解到。

另外，凌珂还浏览了梦界的产品目录，该公司的产品设计精巧，种类繁多，而且有很多产品都是正常渠道买不到的货色，就算不看具体产品特色，就是该公司这个高达几十万种类的产品目录编写出来，工作量绝对够商务部干上一两年了，骗子公司绝对没这个实力做到这些，这成本已经足够正常开家大公司。

随之而来困扰凌珂的问题是，这公司为甚么给他这个小人物VIP待遇？关于这个疑问，冯缨很干脆地回答不知道，接着介绍说凡是公司的VIP客户都有五万的免费额度，据该公司的统计报告，大约只有千分之几的VIP会员是负收益，而且这种VIP客户身份是终身制的，不因客户的身份变化而取消。

在凌珂看来，冯缨根本称不上合格的销售人员，比起网络商店的虚拟导购差远了，她心情紧张，言语不够流畅，社交能域值肯定不高，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在伦斯联邦中，能用得起自然人推销产品，这本身就已经是实力的象征。

甚至于还能用年轻妹纸做销售，这公司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因为网络便利以及销售成本的原因，伦斯联邦的主流公司都是通过网络商店销售产品，联邦目前的一百多颗行政星，要用销售人员铺上去　，这得多少成本？

虽然梦界公司销售的产品包罗万有，但冯缨介绍说，梦界并不以销售产品为最终目的，梦界的宗旨是帮客户实现愿望，只要你付得出代价，梦界会帮你搞定任何事情，没有例外。

冯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充满自信的神采，完全没有新手销售员的不安，看来该公司洗脑很成功，凌珂心里腹谤着，他倒是有心想问问：

如果想改变一个联邦中央科学院的行政命令需要什么代价，随后想到自己绝对付不出这个成本，最终也就没有开口自找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