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噗哈哈哈！！！父亲，你还说我傲慢，你们何尝又不是呢？”

听闻自己父亲的询问，多衮神情一滞，随即便是大笑，就像是听到了一件从出生开始便不曾听到过的笑话，他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一般人会被他的这种行为给激怒，但皇族家主熟悉自己的儿子，他会有这样的表现，就说明自己真的询问了一个在他看来非常愚蠢的问题，就好比问一个成年人一加一等于几。

但也正是这样，皇族家主才感觉费解，眉心微皱，反复思考着自己的询问中，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肆意的放声大笑了一会，多衮终于平息下来。

“真是失态，但这也怪父亲你问了一个蠢问题。”

“我们对它的称谓就已经说明了一切，直到现在你们还来询问它是什么，换作是你们也会觉得可笑吧？”

皇族家主琢磨着自己儿子的话，很快便反应过来，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中没有责怪，也没有哀叹，而是重新审视陌生人一般。

“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神’这种东西？”

“我知道你不相信，也没指望你相信，我说的都是事实，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的陷入了沉默，整个囚禁室显得非常安静。

许久过后，由皇族家主率先打破沉寂。

“你说它是神的依据是什么？我没记错的话，灵域相关的档案中，有记载着更改瑟琳人认知，你能保证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

言外之意就是他怀疑多衮被人为洗脑，将记忆调整。

这不是没有可能，当初那些在宴会上发动恐怖袭击的瑟琳人士兵，也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为帝国作贡献。

对于质疑，多衮失笑的摇摇头。

“父亲，你不懂，术式不过是种小伎俩，对付你们这些凡人还行，对缔结契约者根本没用。”

“事实上，它也不叫主，也没要求过我们去做什么事情，甚至都没有交流过多，朝圣者只是在灵域之中偶然的获知到了它，然后根据它所表现的一切，赋予其定义，和你们赋予花草木石是一个概念。”

“对于一个全知全能的存在，我们除了称它为主，还能有其他定义吗？”

多衮的表现，皇族家主看在眼里，他是清楚自己儿子并没有说谎。

“全知全能……”

年迈的皇族家主细细品味着这个词汇，在他的思考中，假设了一个全知全能个体存在的情况。

紧接着，许多悖论就出现了，比如——既然是全知全能，那是否可以创造出无法被创造出来的东西？知道无法知道的事情？

于是乎，皇族家主的逻辑一下子就进入了死胡同。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全知全能本身就是个悖论！”

面对自己父亲的质询，多衮一副自己早就料到的神情，对于质疑，他回以轻蔑地冷笑。

“呵，父亲，你说过人们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你也是一样的，就像过去那些信奉信奉着神学的人一样，将学者视为‘污秽’焚烧。”

“全知全能是存在的，只不过父亲你那浅薄的认知所无法想象，就像您们当初无法想象同一个恒星系统里会存在着两个文明，就像你们在接触灵域前，无法想象灵域究竟是什么。”

“我从不怀疑你们还会继续错上第三次，毕竟你们一向如此傲慢。”

皇族家主权衡了一会，争论全知全能这个概念的存在没有意义，相比起来获取更多的情报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所以，尽管他仍不相信全知全能的存在，但他还是口头上迁就自己这个疯魔的儿子。

“好，就当‘神’是存在的，那么你们召唤它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整个的瑟琳人种族。”

凝视着明显愣住的父亲，多衮开始酝酿自己的话语。

“父亲，你和我说过，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你以为我渴望元首的权力，是因为我单纯的嫉恨？是导致我加入朝圣者的原因？你会这样认为是还不够了解我，父亲。”

“我是不服啊！我们所做的事业才能给整个瑟琳人种族带来更美好的未来！凭什么该享有这样权利不是我们？而是一群废物？我多么的不甘心你知道吗？”

“欺凌、仇视、偏见……这些帝国有消解过吗？没有！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也不想着去消解！只是把这些东西限定在一个范围里，好让整个瑟琳人种族勉强维持成一体！”

“糊弄人的小把戏！无非就是把垃圾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继续堆积！一部分人的幸福建立在另一部分人的痛苦之上，而你们却管这叫成功……”

“呵，别说笑了。”

皇族家主看着眼前激情演讲的儿子，心绪千回百转，如果这就是朝圣者的目的的话，联系到之前所说的全知全能的神，一切似乎就说得通。

满足所有人，一个没有悲伤，没有欺凌，没有偏见的社会，那就需要满足所有瑟琳人欲望，也就是无尽的生产力。

无穷的概念虽然比全知全能要好很多，但也同样不应该存在于这个宇宙之中，一个代表无穷的东西，就会打破宇宙本身的守恒法则，引起的一系列后果也将会是灾难性。

不过，皇族家主还没着急下定论，还有些事情需要先确认。

“召唤你们的那个‘神’，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当然，甚至不止是解决这些问题那么简单，整个瑟琳人种族会迎来难以想象的变革，所有人都会变得美好，我们将会迎来‘天国’的时代。”

“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主可以做到，它能给瑟琳人带来救赎。”

多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父亲正在套他的话，亦或者有可能他根本就不在乎被自己父亲套话，他着重强调这一点，从话语中就能感受到对帝国的不屑一顾。

“你凭什么认为，你们的那个主会真如你们所愿？不觉得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一点？”

哪怕真的有神存在，可这个神为什么要按照人给它的指示来做事？本来就是非亲非故，对方凭什么要满足瑟琳人的各种要求？说不定还会像神话里那样，因为凡人激怒神明，神明降下严重惩罚。

皇族家主不信神，也不相信有自己儿子描述的那种东西存在，光是想象就想象不出来，但道理并不会变，把神明换成某种生物也是同样的情况。

对方既然如此强大，又凭什么听从瑟琳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