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把车西驮马上经南地道回了家。素芬乔六子把缝被褥用的东西放在炕上。

素芬正要动手乔六子说道：“素芬人家说缝装新盖窝的用个全换人开头了，咱俩命苦都走二家了，这次咱也讲究点找她个全换人给开开针。

素芬不知啥叫全换人便问道：“六子嫂啥叫全换人？”

就是妈老子都在的，没死男人没嫁二家的，全儿全女的。

呀！这么说咱俩可就真不适合了，前院狗蛋妈我看就适合这样的。

狗蛋姥爷姥姥有，爷爷奶奶也在，准行！素芬说道，我在这住了二年多左邻右舍也认识不少人。

行那我去叫他一下，让她过来帮忙开开针，咱俩就能缝了。

说着乔六子就出去叫人了，不一会乔六子跟狗蛋妈春桃进了门。

春桃问道：“六子怎你大年初一缝盖窝了？＂素芬怕六子不好意思。

忙接过话来说道：“春桃姐这不我有个哥一直没娶吗？六子和我哥也情投意合的，我就撮合他俩组个家，也有个男人照顾她娘俩，省的孤儿寡母长此下去也不是个事，更不要说六子嫂还是守着个女孩子了。＂

“噢！就那个拄拐的五子哇，一看就个实诚人，别看人家短半条腿，一直穿的挺好又干净！养你娘俩也不成问题。＂狗蛋妈春桃说到。

素芬说道：“是的五哥又勤快，别看腿不得力做啥都不误，人家是队伍上受伤的，队伍上还管着了，隔三岔五给生活费饿不起他娘俩的。＂

三人就唠嗑就铺开絮棉花。

看看这苏锦缎面再看这棉花，都是上等货，就是大姑娘聘，也没有这么好的的东西，狗蛋妈春桃手脚快，就说就做，反道是大小姐出身的素芬伸不上手脚了。

六子有些得意的说：素芬你开柜取出装新衣裳让春桃姐看看。

素芬揭开柜盖取出一叠大小衣裳，放炕上把个春桃看的眼热。

叹口气说：“六子命真好这是振泰永的货吧？听说进那买东西的都是有钱人，。

腊月我二姨家妹子聘，买装新衣裳就在三镒城买的，都不敢去桥东振泰永买。

唉！看到你这么有福二家能走这么好，就想起我那可怜的妹妹，人长的漂亮，跟画画上的人一样样的！

就是命不好嫁了那么个贼圪泡。

六子问：“春桃你妹怎拉？”

唉！上个月妹妹来我家啦！我妈老子嫌妹妹丢人不要，她没个去处来我这了，这不是到今天还我这住的了，在我家过的年。

又说出嫁的女子不能在娘家过年，会妨娘家人的，这不把冬雪撵我家过年了。

你说说到底怎回事？素芬八卦道。

过了年算二年了，我妹妹冬雪十八嫁给郝家的郝六虎，这个郝六虎长的倒是一表人才，他们家在桥东好几处买卖字号了，听说大同，丰镇都有。

当时也不知道，我们家欢天喜地把妹妹娉了，

郝家大户人家，摆了好几十桌酒席，听说就连县长都去坐席了。

天黑入洞房，这郝六虎进去连盖头也不揭，上前拉过冬雪的脚一看，我妹妹没缠过脚大，内个圪泡跳下地连头也不回得走了，你们说有这种枪崩货了，到如今连冬雪的裤腰边边也没动过一下。

现前年个正月典了礼，至洞房那天进去看了一下脚，在没回过家。

腊月给捎回一封休书，二十块大洋叫人把我妹送回了家。说着撩起大襟抹了抹流出的泪。

六子有点不明白的问道：“那看脚是啥意思？人们相看人都是看脸盘和身段了，怎这还看脚了？

谁知道内个圪泡怎变态了，后来遇上郝六虎三婶，是我们的个远房表姑了，才和说了郝六虎的亊。

郝家老太爷是从晋南不知啥地方搬来集宁的，听说一家先到大同住，后来把买卖做到集宁，又搬集宁了。

在集宁周边还买了地，盖了长工房和伙房修了场院！慢慢的郝家人也去住，就修盖了郝家大院，盖了很多房。大牲口都有二百多，一大群羊。

有出口外的山西人，在郝家当长工就落脚在这里，盖了房穴了窑，娶妻生子。

住的人多了慢慢的人们把郝家院叫成了郝家村，村里大部分人都是从口里一家拉一家来的。

这郝家老太爷叫郝山北，家中子弟多请了私书先生教育子弟，下来的子弟都识文断字。

一到休学也就是礼拜天，便把孩子们叫进来，每人发十个大洋拿去花。

桌上放根戒尺，到晚上再把子孙们叫进来，让他们把剩下的钱掏出来检查，剩下一块打一尺越剩下的多，越挨的打多。

唯有一个不挨打的，那就是郝六虎，郝六虎一到礼拜天，领上十块大洋就去了九龙街的窑子，他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来耍也没人管，都在一条街上都认识。

那些个窑姐也喜欢这个长的喜人的男孩，只是这男孩眼贼溜溜的对这些窑姐品头论足，观察细微就爱看姐姐们的小脚。

那个姐姐的脚小，就亲一口给一块大洋，还是衬着玻璃亲嘴，对于他来说十块大洋还真不富余。

九龙街顶盛时期就有七八家窑子，这还不算暗门子，他每天轮着来也的好几年。

他从小长的乖巧，在私塾学习也好，很受老爷子郝山北的喜欢。

在郝家老爷子变态的教育下，终于成就了郝六虎，郝家老爷子认为：“作为一个男人必须的会花钱才能会挣钱，一个花不出钱的男人，他就不懂的去挣钱，即便是挣了钱，也会容易满足。”但有一条郝家子弟永远都不能涉足赌场，沉迷上了赌博，再多的家产也能一夜间输光。

但可以去嫖，因为你一夜间花不了几个的嫖资，这老头的家教变态吧？那时十块大洋的购买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又没有天价的奢侈品，一个羊都卖不上三块钱，一斤肉几分钱，但吃得起肉的人有多少呢？

慢慢的郝六在这种教育下长大了，从十五六就开始了下窑生活，从老太爷那搞多少钱，每月下来也刚够维持。

外省的戏班子来他的去捧角，那时的榜一大哥大部分都花落他头上了，还能享受戏班子小妹那细腰小脚，这是真事不是杜撰。

本人二十多岁时，有幸和老爷子在半路上两人喝过一次酒，那时骑自行车，夏天从集宁回家天太热，走大树底乘凉，我拿出买的五斤塑料桶白酒，黄太苹果子给老爷喝了起来，喝高了他和我讲的，这个人活到八十年代后死了的，

他娶过好几个老婆，也包括这个冬雪，但打了一辈子光棍无儿无女。

家里给娶上媳妇，他也不回家就爱外面混，老爷子还在绥远师范上过两年学，日本人占绥远学校停办了，他才不念书了。

说话咬文嚼字相当有水平，家里地主成份，土改后一直在村里务农，写的一手好毛笔字。

春桃姐你妹子没人给说媒呀？素芬问道。

也有人给说了几家，可人家一听说头一家嫁的是郝六虎都后扯了。

集宁县人有不知县长是谁的，但无人不知郝六虎是谁的。

后来名声出去了再也没个媒人了。

春桃姐你妹想找个啥样的？老五他队伍上净是二十七八的老后生，不愁找一个。

还能找个啥样的，能找个像那老五那样，就敲钵盂念佛啦！

素芬说道：“春桃姐我李哥你也见过人实在，又勤快，就是胳膊至肘关节那节没啦！如果不是伤残真是个好男人，今年二十七了也不知你妹嫌不嫌，他弟弟二蛋早就安顿过，想给他俩个哥都成个家了。”

五哥有了六子嫂了，这李哥还单着呢！

春桃忙说不嫌的我妹心好性格文静，不像我刀子嘴豆腐心。

那这样吧，下午我把我妹叫来让他俩见见，看有缘分没，只要他俩看对都好办。

看着快中午了素芬说你俩缝我回去做饭，一会都过那边吃饭。

素芬回家一看几个男人以在厨房忙开了。

把鸡鱼肉都往熟了做，素芬问二蛋你都做熟干嘛呀？

二蛋说：明天五哥成亲咱们的摆桌子了哇，虽然就咱们这几个人。

也的做点好的了，省的明天在做，今天都做好以后热着吃。

噢！也对！锅里煮的啥了？

是猪头中午吃猪头，蒸馍馍，这会五哥给搭好碱，巴特尔正在揉面。

素芬给他们说了春桃妹子的事。

二蛋五哥几乎同时说：好事！是好事！你们做我过去见一见春桃嫂去。

二蛋出门去了隔壁，六子见二蛋过来了，忙下地踏拉个鞋迎了出来。

二蛋进了门问道：“这就是春桃嫂子吧？我叫二蛋！＂

春桃忙说：“是二蛋弟呀！以前常听她们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面了。”

“是呀！我在外地做生意不常回来，房前檐后以后有啥嫂子多照应着点！”

“应该的！应该的！＂春桃说道。

嫂子刚才我姐和我们说了你妹的事，我和两个哥都同意。

我建议嫂子回去把她叫过来，大家坐一坐如果能行，下午早点去振泰永把这婚嫁的东西买回来，明天乘我在想一并办了。

那行！我回去叫她去，你等一等，春桃一听有这好事忙回去叫冬雪去了。

等了一会就见姐妹俩一前一后来了，冬雪长的很好看，有红似白的，中等个身材匀称，由其一笑还有好看的酒窝。

二蛋用头点了下六子，六子忙去叫李勇去了。

李勇过来站了一会，春桃说人就是这样的，谁也没满没藏，如果都看对了，二蛋那会也说了，明天乘他在给你们把事办了，你俩表个态吧！

两个人红着个脸扭捏了半天，都点了点头算同意了。

二蛋说道：“那好吃过饭咱们去桥东买东西，明天给你们办喜事，我们在集宁这边也没亲朋好友，就咱这三家人坐一坐，在一个年前啥也没准备，这正月想买也没处买，所以你们俩家也担待着点。＂

彩礼每人给你们二十八块大洋，我也问了人一下，不算多但也不能算少，不知你们有啥意见尽早说。

没意见！六子说！

没意见！春桃代冬雪说！

冬雪点了点头也没敢抬头。

那好走吧！咱们一起吃饭去，下午给二嫂买衣服被子去，以后六子为大嫂，冬雪是二嫂。

五哥以后为大，李哥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