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慕侯爵府书房，李炳阳父子边喝茶边聊天。

李少阳拿出今天的《桔子周刊》递给李炳阳，指了指头条道：“父亲，您看看这条新闻。”

李炳阳看完，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道：“阳舜若这孙子，真是头猪，他还真是给老头子长脸。要不是他屁股上的胎记是不能做假的，我还真怀疑这孙子到底是不是老头子的种！”

李少阳犹豫了一下，问道：“父亲，关于祖母与祖父……”李少阳，话到嘴边又改口道：“祖母与阳坤宸大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炳阳沉默了一会，问道：“少阳，你真的想知道？”

李少阳点了点头。

李炳阳道：“以前你还小，很多秘密不能告诉你，现在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52年前，那场洛阳保卫战你是知道的。”

“是的，父亲。”

李炳阳又道：“你奶奶是妖王野猪皮的女儿……”

“什么？野猪皮！？”李少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炳阳苦笑道：“不错！你奶奶是野猪皮的小女儿，你奶奶的母亲是当时狐人族的族长，因为种族特性，狐人族是天生的间谍，他们对整个大陆了如指掌，各种情报尽在掌握之中。野猪皮娶了我外婆，之后得到狐人族的支持，统一妖族各部。

你外婆死后，我母亲就成为狐人族的族长。

我母亲16岁时就与老头子相识，之后相知、相恋。野猪皮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而我母亲却发誓非老头子不嫁。

20年后，野猪皮统一妖族各部，率妖族大军包围洛阳。那时我母亲已经36岁，20年时间始终单身、未嫁！

洛阳保卫战第148天，老头子因为洛阳城内断粮，亲手砍杀他所有的妻妾。”

说到这，李炳阳淡淡一笑，继续说道：“老头子还真狠！老头子像疯子一样，在城头对着每个妻妾痛哭，然后依次向她们磕头，最后挥剑砍杀。他还亲自把皇后的尸体抱进锅里，自己第一个拿剑砍下皇后的肉吃，边吃边哭，边哭边笑。

几十年后，你奶奶对我说，当时她在城下，看到了城头上的这一幕。老头子每磕一次头、每一次挥剑，都像刀扎一样扎在她的心上，隐隐作痛。当天晚上，她失眠了，老头子痛苦的表情总是浮现在她眼前挥之不去。父亲与爱人，是每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父亲与爱人掉进水里，先救哪一个？她给出的答案是后者。

第149天，你奶奶开始为帝国军队提供情报。

洛阳解围之后，你奶奶便带领狐人族正式投靠老头子。

1年之后便有了我。”

李炳阳叹了口气，又说道：“37年前的平阳战役你知道吧。”

李少阳答道：“知道，平阳战役是帝国军队与妖族军队的大决战，此战野猪皮战死，之后妖族叛军分崩离析。”

李炳阳沉默了一会道：“野猪皮是你奶奶亲手射杀的。老头子与野猪皮都是千年难遇的战争奇才，双方各自指挥本方军队分割、包围、穿插。3天3夜，俩人都指挥到排一级（妖族是十人小队），最终部位拉扯的到处都是，早就失去了队形。

平阳战役决战日第4天，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到处都是混战。俩人最后连亲卫都派了出去，实在无兵可用，于是双双亲自上阵。由于老头子身穿神器紫金战斗铠，老头子所到之处没有妖族将领是老头子的对手。最终野猪皮与老头子，战在了一起。

一个时辰后，老头子体力不支，被野猪皮打倒在地，就在野猪皮要斩下老头子头颅之时，你奶奶出现了。她跪求父亲不要杀老头子，野猪皮执意要杀。无奈，她便掏出火枪威胁父亲。

野猪皮却认为你奶奶只是吓唬他，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开枪呢？于是野猪皮满不在乎地挥刀砍向老头子的颈部，就在刀离老头子还有一寸的时候，你奶奶开枪了。打在野猪皮的左腿上。

野猪皮意外的转过身看着你奶奶，好半天，才对你奶奶说，他跟老头子今天只能活一个。而后野猪皮转身又一次挥刀，这次，你奶奶开枪打在野猪皮的后脑上。

在父亲与爱人之间，你奶奶又一次选择了爱人，代价是：自己亲生父亲的性命。”

李少阳问道：“正是因为这样，祖父……”他还是不习惯称阳坤宸祖父，又改口说：“因为这样，阳坤宸才没有杀我祖母吗？”

李炳阳淡淡一笑，说：“少阳，你还是太年轻。老头子那种人，连自己的皇后、妃子都杀光吃肉的人，能为儿女私情所左右吗？你奶奶至始至终都掌握着狐人族巨大的力量，狐狸精是最优秀的间谍，而狐人妖则是最优秀的杀手。老头子为了他的帝国才不会杀你奶奶。”

“不是说，大陆上的妖族基本都被斩杀殆尽了吗？”李少阳想了想又问道。

“哈哈……”李炳阳喝了口茶，笑道：“怎么可能呢！少阳啊，你太天真了。为政者的话怎么能相信！这世上为政者是永远不会说真话的。老头子颁布《斩妖令》那是为了取得与妖族战争的胜利。妖族跟人类本为一体，人类所产婴儿就有很小的几率是妖族。而且类人妖除了有尾巴外，外表跟人类一模一样。帝国难道能让每个人不管男女都脱下裤子检查？要是人类产下了孩子是妖族，难道让父母杀了自己的孩子？”

“父亲？难道你是类人妖？”

“噗……”李炳阳嘴里的茶喷了出来，擦了擦嘴，李炳阳笑骂道：“兔崽子！你才是类人妖！你小时候跟我一起洗澡，你发现我有尾巴吗？”

“父亲，孩儿说笑呢。”

李炳阳又说：“因为《斩妖令》的原因，不能在人类社会生存的是半人妖，那些怪物与人有明显的区别，没有逃到深山的基本都被斩杀殆尽了。其实我们母子的身份，除了老头子外，帝国很多高层都是知道的。现在帝国的两大派系保皇派和雅宾党都恨不得想杀了我。但是他们不敢，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少阳摇了摇头。

李炳阳笑了笑道：“很简单！因为实力！野猪皮死后，妖族分崩离析最大的原因，是妖族各部类人妖跟老头子达成一个秘密协议，妖族各部类人妖归顺，半人妖被拿来当替罪羔羊斩杀。”

李少阳疑惑不解，问道：“阳坤宸大帝不是下令，人类见妖者皆杀，有妖无我，有我无妖吗？怎么会与妖族签订协议？”

李炳阳哈哈大笑：“少阳，今天爹再教你一点，为政者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当时野猪皮虽然死了，但是妖族主力仍在，经过十几年的战争，帝国也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实力了。再打下去，妖族、人类是两败俱伤，可能最终都会灭亡。妖王野猪皮死后，妖族也无心再战。于是双方达成协议：妖族类人妖归顺，伪装成平民藏入帝国各处；半人妖一部分被斩杀，用来平息人类的怒火，一部分逃到深山。

类人妖虽然归顺，但是也不太相信老头子，于是他们暗中投靠在你奶奶的麾下。你奶奶死后，这力量就掌握在我的手中。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依仗，最大的实力！

这也是为什么保皇党那么怀疑我是刺杀阳相文的幕后主使，却也不敢开罪于我的原因。”

“那，前太子是父亲您杀的吗？”李少阳问道。

李炳阳喝了口茶道：“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洛阳解围之后，老头子所有的儿子都战死。第二年我出生，我就是长子，而且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老头子想传位于我，可是无论是保皇党还是雅宾党，他们都死活不同意，有几个老顽固甚至还以死相逼。

其实老头子还是很爱你奶奶的，为了传位于我，老头子曾立誓不灭妖族不成家。因为站在道德制高点，那帮贵族大臣们也不敢说不。之后战争胜利，贵族大臣们就以国无少主不成为由，逼着老头子纳妃生子。

那时老头子65岁，我18岁。开始老头子还不答应纳妃，那群保皇党的老顽固，又是长跪不起、又是用头撞墙，每天上朝都是各种苦情戏。最后老头子实在是顶不住了，便答应了。保皇党就在帝国各地搜罗美女送入宫中。

老头子就是一色鬼！见到美女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65岁了整天跟不同女人在床上鬼混。还美名其曰为国、为民、为社稷。不得不说老头子身体还真是好，还真有人生下皇子。那皇子就是阳相文，他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

我当时已18岁，我当然不愿意！皇位本来应该是我的，我12岁从军，14岁领兵，6年来大大小小也打了几百仗，为帝国出过力，流过血！为什么不立我为太子！不仅不立我为太子，老头子连让我姓阳都不敢！

20年后，身为太子的阳相文在弱冠前5天被刺杀。举国震惊！老头子怀疑是我做的！

说实话，我曾经还真想杀掉阳相文。25岁那年，我羽翼已经丰满。当时我是帝国五大王牌军之一的黑旗军、军长，而且我手下妖族能人异士很多。皇宫内刺杀太子，别人做不到，我却能。

可是你奶奶发现了我的计划，阻止了我。儿子啊，你是了解我的，你奶奶说的话我能不听吗？你奶奶说，不让我那么做，是为了我好。她跟老头子这几十年来，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做噩梦惊醒，那是手刃至亲的诅咒。

直到10年前，你母亲因病去世，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失去至亲本已是莫大的痛苦，更何况还是亲手杀死至亲。”

李炳阳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继续说道：“阳相文死后，老头子心灰意冷，宣布退位。他怀疑是我杀的阳相文，但是又找不到证据，就迁怒于你奶奶。直到他死，都不见我和你奶奶最后一面。

阳相文死后的第272天，阳舜若那孙子出生。老头子拿那孙子可真是宠爱有加。你奶奶曾经无意中哀叹，我跟阳相文出生之时，老头子都没那么兴奋、高兴。

至于阳舜若那孙子到底是老头子的种呢？还是阳相文的种？这还真不好说！

21年前，宫内一场诡异的大火，那孙子的母亲丧身火海，那孙子失踪。老爷子与保皇派还是怀疑是我指使的。那时你奶奶还活着，你奶奶不答应的事，打死你爹我，我也不敢做啊。

之后一个月，老头子就因为那孙子的失踪，郁郁而终。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看淡了。做不做皇帝没有关系，人活着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开心。老头子倒是做了那么多年皇帝，连自己儿子的小命都保不住！我是他剩下的唯一的儿子了，他却还怀疑我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都是亲儿子！你爹我，可真不够亲啊！这孤家寡人的皇帝啊，不做也罢。

至于这两个悬案到底谁是幕后凶手还真不好说，有可能是雅宾党，当然也有可能是保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