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动员士气靠嘴巴就行，打赢战争只能靠实力。

一个月后，护教军本部将旋风的想法变成《圣战指导纲要》，印出数百册，发到所有高级将领和地方官手里。纲要核心内容是放下人类主宰的架子，承认真理教的军事力量已经逊于魔媒。放弃“平叛”、“除魔”、“剿灭”之类不切实际的战争目标。所有军队专心防守。鉴于魔媒火器处于绝对优势，防守区域可以收缩到沿海第一道山脉，或者第一片丛林，将平原让给敌人。

指导纲要称，我方火器有效射程多在一百米内。如果地形地势不足以在这个距离内战斗，军官可以率兵退出战场，不算违命。真理教没有火力，还有人海，即使以十比一换取对方伤亡，也可以有效阻止魔媒进攻。一些战略要地允许自行筑城抵挡敌军炮火，形制和规模自便，无需奏报。

鉴于魔媒拥有坚船利炮，护教海军在东、南两大洋剩余的主力船只悉数调往内河，或者远遁西大洋隐蔽。陆军填埋巴拿马运河西端入海口，并派出重兵驻守。这样，敌人如果想进入西大洋，只有走西、南两大陆最南端海路。那里到处浮冰，魔媒船只一时半会还不能顺利通过。这样，至少西大洋还在护教海军控制下。

指导纲领中制定出代号“毒丸”的计划，大量稽察队员化装成平民，潜入孤悬海外的几个大型岛屿，包括朝阳大教区、锡兰中教区、甚至西大洋里面的几个大型岛屿。一旦有敌来攻，军政人员立刻撤走，任对方占领，稽察队员留下来搅乱其内部。

科学纪元14年，真理纪元1017年，公元3047年。

元旦一过，第三十七代教主旋风便将盖娅城交给阿里夫，从中央禁军中选出三万精兵，移驾香巴拉大教区，并在那里建立指挥中心，直接指挥前线作战。按照圣战给予教主统管财政的权限，旋风下达谕令，东方大陆以香巴拉大教区为中心的几个大教区，按例上缴中央的税款直接交到他的行辕，以节省押解时间。这样，旋风的行辕就成为教会的临时首都。

香巴拉大教区北面是雪山，南面却是平原，敌人打到这里，必须层层仰攻，旋风有足够时间节节牵制，从容撤退。此地紧邻恒河大教区，该地首席大教士尼萨卡是玛辛加的岳父。为防其挚肘，旋风颁布谕令，调尼萨卡到北方大陆去任首席大教士。

行辕北临雪山，属于人间天堑。扎营后，江布尔带领诸将领四外出巡，巩固各处堡垒。加上当地几万官兵，都布置在行辕南面，一百公里内更是层层设防。大教士吉尊白玛带领当地官员随时听命，配合军队。帕尔哈蒂一死，她成为教会里仅有的两名女性首席大教士，另一名远在南方大陆最南端任职。此地虽然神圣，但是土地贫困，油水不多，想发财的人都不愿意赴任。

知道教主大驾光临，当地精英纷纷请求觐见圣尊，以求荣耀。旋风也需要笼络当地人心，所以准许，但是要由小图普递上申请名单。旋风拿到首期名单，看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萨蒂-焦哈尔复兴会？这是什么？”

“印度斯坦人搞的组织。‘萨蒂’是指男人死后，老婆主动为他殉葬。‘焦哈尔’是指男人预感到自己快死了，为防老婆改嫁，先把她杀死。”小图普回秉道：“在古代印度，这两种风俗很流行。现在他们看到汉人的三从四德可以合法复兴，也想复兴他们这个传统。”

“这个组织影响力大吗？”

“能有几百万人吧，都在这附近几大教区。”

“三从四德”是前代教主允许的。为了维护教主永无谬误的惯例，旋风不得不接受。这个“萨蒂-焦哈尔”可是刚冒出来不久的东西，听内容很邪气。不过，现在自己的连襟霍伊特挑掌握风俗审验局，这个协会已经合法，他肯定没少捞好处。

晚餐时，旋风给丝琳宽讲了这个协会的事。女儿一听便说：“天底下有这么绝情的男人？您可不能让他们合法。”

“不过，印度斯坦族在全球有八千万人，可是个大民族啊。”

“汉人在全球有三亿，大部分人也没接受三从四德。我想，一个男人能做这种没心没肺的事，对本教能有什么忠心？”

“可是让他们合法，是你大姨夫批准的。我虽然有权废除，终究驳了他的面子。”

“他算什么，论本事根本赶不上我表哥，他有今天还不是靠了您。”

家中的事情女儿看得更清楚。她小的时候，外公家的亲戚认为旋风占了这个家族的便宜，对她没有好脸色。后来，父亲节节高升，官职都超过外公当年，才算在家族里摆脱歧视。但是丝琳宽一直憋了口气。父亲能有今天全靠舍生忘死。那些亲戚除了表哥，却都是酒囊饭袋。

女儿帮旋风下了决心，第二天他便发下圣谕，萨蒂-焦哈尔复兴会与正教教义不符，着各地予以取缔！

扎营之后，大批地方官员来到行辕聆听新教主训示。旋风现在已经有领袖风范，再加上巴班吉奥幕后指点，面对上百名官员，可以系统地讲述着他的战争指导思想。

“你们肯定都有疑问，魔媒武器如此厉害，我究竟有什么方法对付？答案就是民心！如今魔媒所到之处必禁自然医学，而全球从事此业者数百万计。魔媒复活向以纺织业为先导，生产大量织物。在教法普照之地，织工绣女合计千万，这些人以后的生计怎么办？魔媒以工厂冶铁制物，一年炼化几十万吨。全球千万铁匠，不如他们几座工厂，这些人将如何生存？”

“在座诸君，我们离教祖时代相去甚远。虽然年年传诵经典，然而多空读经文，不求甚解，更不懂先辈驱走科学魔鬼的本意。刚才这些数字告诉大家，如果魔媒统治世界，人类只有极少数能获益，绝大多数都将受害。芸芸众生未必能懂正教与魔媒谁对谁错，但是关乎切身利益，谁能置身事外？我教誓为十五亿人的利益而战。民心在此，更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