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萨瓦蒂远赴西方大陆，本以为要劳心费力，没想到迅速就组织到一票远征军。

原来，当地壮丁担心进入陆军军营会遭瘟疫，纷纷逃避兵役。但是听说要入洋远征，却都觉得这是逃避瘟疫的最好办法。只要上船时同伴没人发病，出海后就是安全的。此行一年半载，肯定能躲过大疫。

于是不光当地海军，大批陆军官兵，甚至治安军和稽察队，有点门路的人都纷纷奔走，想挤进这支远征军里谋个位置，出海避疫。萨瓦蒂居然能把当地残存武装力量的精锐都组织到手里，浩浩荡荡扬帆出海。

远征军刚从大陆西部各港口出征，左乾的部众就在东部亚马逊大教区起事。当地成建制的部队都进了远征军，叛军也并不组织大部队，十几人，几十人一伙，袭杀邮差，焚烧官府，暗杀官员。等驻守的治安军查实并非普通民变，飞马传递消息，大军已经进入重洋多日，成为信息孤岛，不可能再回援。

当地官员没办法，只好以最快速度向中枢示警。就这样，萨瓦蒂集团西征同时，圣城不断接到警讯，称东海余孽已经起兵。至于兵力，各种数字差别很大，从两三万到十几万都有。由于官军兵力空虚，叛匪已经攻下多个中教区。三十年前东海大叛乱就从此地开始，经过两代军人强力镇压，仍有许多当地人暗中倾向始基派。

又是左匪？这个人还没有老死吗？三十年来，世界各地不断有人用东海大师的名字发动叛乱，镇压后都发现并非真身。难道“狼”又一次来了？

盖娅城决定等等更准确的消息再说。军政高官都有独立渠道，分别得到奏报，内容大同小异，特别是稽察队密探告诉玛辛加，这次造反领袖确系左乾真身，已经77岁，身体仍然很好。

此次左乾伺机再叛，主要从迷魂大骚乱和风寒大传染两件事上作文章，称这些灾难证明教会远离正道，导致自然失去平衡。当地不少平民这些年饱受苦难，纷纷加入叛军，其中很多人都是从前的军人。

对护教军来说，这是他们的宿敌。自恩格玛尼之下，不知有多少人都靠当年的镇压发迹，平步青云。然而此时，这些将领老气横秋，又各有一堆私利要看守，都不愿意在晚年再做军事冒险。恩格玛尼更声称，亚马逊大教区地处偏远，经济自战后从未恢复，物资匮乏。叛匪在此生事必不能久长，不如听其自生自灭。

韩宗周则从财政角度指出，经历长达十几年的人祸与天灾，如今中枢财政贫乏，今年税收只有当年一半，勉强度日。财政没有恢复以前，他无力支付巨额战费。

高层中力主平叛的只有旋风。他从处理迷魂案中得到经验，这种事端必须镇压于初起，不使坐大。今天不花这笔钱，以后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如今，旋风在盖娅城拥有巨大威望，很多人感谢他在疫情中挽救了首都。不然，教会中枢现在不知要躲在哪片深山里苟延残喘。在罗维尼主持下，《坻报》几乎成了旋风的私家报纸，不断发文章吹捧他的事迹，传达他的想法。旋风虽然不是护教军总带领，威望已经不亚于恩格玛尼。

于是旋风主战，其他人都要洗耳恭听。发现同僚们不敢动手，旋风干脆提议，他自己创办民间志愿护教军团，远征西方大陆平叛。如果新人害怕瘟疫，不敢入伍，逃避抓丁，他就去动员旧人。在病死和饿死之间作选择，很多旧人会选择冒险。

“人均费用只要一半，我就能招募起一支旧人志愿军。”

教士团成员纷纷质疑。佐乾反叛的重要口号就是“新旧一体”，拒绝承认真理纪元八年后划定的所有旧人身份。现在派旧人去平叛，难道不是抱薪救火？

旋风自然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但是口头还得声称，正是因为东海叛逆用旧人权益做号召，他才针锋相对，派旧人志愿军去镇压。

玛辛加一直沉吟，听到这里突然表态：“我支持旋风的方案，不过既然士兵都用旧人，只有元帅亲自压阵，方保他们不会倒戈。”

想借机把我赶出权力中枢？没那么容易！借瘟疫军管之际，中央禁军控制了首都附近交通，官兵对稽察队员出入禁区百般刁难。玛辛加的情报能力已经大大衰弱，尤其搞不清楚旋风集团在各地如何布局。

心中有底，旋风便高调回应：“总监说得对，卑职愿领兵前往！”

就这样，多年不认识妻子儿女的现任教主被哈杜里扶起来，牵着手，在新谕令上按下手印。着旋风元帅组织志愿军渡洋西征，平定叛乱。临行之前，旋风命令江布尔暂管禁军，严控京城。穆赫塔季回到老家同心大教区，整编当地护教军，如果首都有变，随时从东面接应。

读过附魔区的情报后，旋风并没有信心对付现在这股强大的魔媒。但是要消灭东海那个老顽固，他还是有九成的把握。只是此行至少半年，旋风要确保任何人都不能抄他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