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当地暴民正在抢劫军械库，一部分人已经攻打首府，城里一片混乱。”

派出去打探的先锋官跑到旋风马前报告，还带来当地军械库主管。此人带领百名部下力敌骚乱，全身染血。旋风策马来到高岗之上，向远处观看。抢劫军械库的是两拨人，各有数千名之多。抢到之后就互相撕杀。显然，这些人是仇杀在前，抢夺在后。

“这个库有多少军械？”

“能武装五千人！”

此情此景，又让旋风回想起当年赴任途中，遇到莫赫塔季带人与敌对部落撕杀。当地治安军只围观，不干预，和他同行的文官也不主张惹事生非。现在数千人在械斗，等下双方各邀同族，接下来就会有数万人，数十万人，就是一场大混战。到时候死伤惨重，官方却只能法不择众，徒令百姓死于非命。

“江布尔，按律驱散夺械暴民！”

“是！主人，用什么武器？”

“用火箭！”

火箭是护教军里最厉害的威摄武器，用火药驱动铁制箭筒，最远可以发射到五百米开外。箭筒里的火药爆炸伤敌，像是凭空落下一大片爆竹。这种武器用铁架发射，没什么精度，但是能覆盖一大片，起到驱散敌军的作用。由于靠手工制备火药非常不易，只有方面军和禁军才能配备，武装其中最精干的部队。

当下，军中火箭手支好铁架，点燃火箭。不论族群，只朝人群最密集处发射。三轮之后便射出一千枚。当地人没见过这等武器，正在撕杀的人群吓得四散奔逃。江布尔带领一千步兵迅速冲进军械库，长矛大刀一顿刺杀，驱散正在抢运武器的乱民。

布鲁巴克有五万居民，和真理教所有大城市一样不许建城墙。械斗双方各有一部分冲入城内，向对方的同宗同族下手。城里有大批治安军，平时抓个毛贼草寇并无问题，遇到这种规模的械斗便无力制止，只好让市民关门闭户，在门口挂个牌子，显示自己不在械斗双方的族群之内。一时间，大街上血流成河。

旋风拿下军械库，便立刻带队冲进布鲁巴克。护教军盔明甲亮，队伍整齐，更有强弓硬弩远程射击，械斗双方见此情形，很快四散奔逃。江布尔带人搜捕，各抓了双方的几个首领。

看到大军入城，阿莱塔纳保护着吉尊白玛来到旋风马前。原来他一路打探，已经入城与吉尊白马接洽。正值乱民在城外布阵械斗，吉尊白玛亲临阵前，以大教士的权威督促双方放下武器，和平共处，结果被乱箭射中，卫队也被乱民冲散。

阿莱塔纳见此情形便出手将大教士保护下来，送回城里。由于乱民围城，一时间他也发不出消息。吉尊白玛已经包扎完毕，神智清醒，只是情绪沮丧。

“在下失职，让元帅费心劳力。”

在教会内部，方面军统帅与首席大教士同级。见此情形，旋风忙下马向对方施礼。“大教士，您准备怎么处置？”

吉尊白玛一脸的悲愤。“我来此任职多年，布气、讲法、合修一样不少。天天督促大家仁爱和睦，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收效甚微。我……”

受了惊吓和箭伤，吉尊白玛激动得昏迷过去。旋风忙令军医调治，又询问本土驻军情况。护教军只剩几百人，不成系统。总督、治安军和稽察队都不敢承担责任。

“好吧，这事我来处理！”说完，旋风就进入总督府，把这里当成临时审讯处，然后命人押来械斗首领，一一质问。双方都指控对方先动手，本方只是自卫。

“他们为行波婆大法，杀了我哥哥！”一方的族长悲愤交集，涕泪横流。

波婆大法？这是什么东西？旋风仔细询问，旁边的总督向他解释，原来当地人把灵魂称为波婆，认为可以凭法术将死者灵魂中的力量充入面饼或者酥油里，再把它们吃下去，那个人的灵力就转到自己身上。这就叫波婆术。

但是“波婆”中携带的灵力并不均等，首先要选壮年横死之人。如果一个人老死或者病死，生前灵力已经衰朽，吸收过来也没什么用。其次最好是达官贵人，或者有道教士。总之，一个人社会地位越高，灵力越高。

于是，综合这两个要求，要实行波婆大法，最佳目标就是暗杀正值壮年的社会名流！所以，此术一直被列为极端犯罪行为。

旋风搞清波婆大法的内容，再去审问另一方，得到的自然是否定回答。“他们恶人先告状，是他们先挂了十字网，加害我们！”

总督又向旋风解释，十字网也是本区一种地下巫术。网上要挂四种邪物，分别是墓地土、骷髅、凶器，还有横死者的鼻尖、心脏和嘴唇。其它三样还好说，最后一样同样靠袭杀活人来获取。

旋风听罢，将双方都提上公堂。“你们的投诉都有道理，这样，两边各杀一个族长，以正典刑！”

“长上，我冤枉……”

“你这是乱判……”

阿莱塔纳早就虎视一旁，听到旋风下令，带着十几个情报员冲上去，从两边随便拖出两名族长，在院子里砍了头，由传令兵用竹杆高高挑着，在布鲁巴克城内巡游。这么一来，与冲突无关的几万市民才松了口气。

“看，我给你们两边都报了仇。如果谁还有冤屈，尽管讲出来。”旋风笑吟吟地望着堂下。两边首领都不敢再说话，瞧这个年轻主帅的劲头，如果谁再敢申诉，他能把这些人都砍头。

“都没冤屈了吗？那就结案，各自回家！”

就这样，旋风迅速平息当地骚乱，又令阿莱纳塔回方面军总部传讯，调来一万精兵，装备最好的武器，随时准备弹压乱民。

吉尊白玛已经苏醒，正在官坻里调养，旋风前去拜访。“师姐，在下冒昧，代您先行处置了。”

“唉……”吉尊白玛长叹一声。她一直努力调和族群关系，推行正统教义，宣传仁爱互助。但是自古畏威不畏德，忙碌多年不如旋风这一天。

“在下走后，还望大教士妥为善后。”

旋风不是当地人，没有顾虑，敢于立威，迅速平息事态。但是军队首脑插手地方事务，又是如此高压处置，如果哪方去盖娅城申诉，他便有纵法杀人的嫌疑。需要吉尊白玛配合的就是让当地司法人员把私用巫术的罪名给两个死者落实。这期间免不了对其他人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但为了平息事态，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多谢师弟，时逢乱世，还要多多依靠你的军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