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物！”江满大喊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她环视四周发现和记忆中的环境不同时才微微放松了些，但当视线再次触及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时身体又紧绷了起来。

被匕首刺穿心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脸警惕地将身体向后挪，直到碰到冰冷的墙壁时才稍微多了些安全感，“你到底是谁？”

沈砚和她对视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把玩着自己手上的匕首，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怎么，江医生这么快就忘记自己老大是谁了？”

他对江满的反应倒是没有多意外，噬梦虫侵入大脑后会迅速地让本体陷入沉睡，并在梦境中用别人的形象去攻击本体以造成本体的精神死亡用来控制本体。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它构筑的形象应该就是自己，不然江满也不会这么怕他。

但这种比较高级的“侵略者”不应该在城市中出现，江满沾上它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他起身走向江满，对江满的语言警告置若未闻。虽然他已经将噬梦虫抽离体外，但留下后遗症的风险还是很大的，所以他需要稍微检查一下她的身体。

“喂！停下来啊你，别靠近了！我说……”江满见他拿着匕首靠近瞬间就不淡定了，就感觉他的每一步就像走在自己心尖上一样，但当冰凉的手指碰到她的嘴唇时她顿时就没声了。

“嘘。”沈砚伸出食指抵在了她的嘴唇上，只觉得她的喊声实在太过聒噪，另一只手上行贴到了她的额头上，感觉她的温度正常后又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太近了。

她暗暗想着。

这个距离，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沈砚浓密的睫毛，看到他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感受到他呼吸时产生的温热鼻息，还能闻到一股很淡的肥皂味。细看之下他的额头有一道非常浅的疤痕，但垂下的黑色短发遮住了她想继续窥探的视线。

“聋了？”由于久久得不到回答，沈砚抬了抬眸，但看到她呆愣的眼神时又起了一丝调戏的心思，“好看吗？”

“好……”江满刚要出声就回了过神，她赶紧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推开他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毫不留情，“离我远点！”

沈砚顺着力道退了两步，好心情地没有和她计较。

他捻了捻刚才触碰到她嘴唇的手指，出乎意料地有些怀恋上面的温热与柔软。回想到刚刚女孩明明脸颊通红还故作凶狠地瞪着眼睛看他的表情时他忍不住低笑出声，只觉得似乎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都是柔软的。

江满刚瞪完就有些后悔了，毕竟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上司，但看到他不但没有说话反而还笑了出来时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从入职时她就听说过沈砚的传闻，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他现在的表现与传闻及其不符，这不但没有让她觉得放心反而认为是他在酝酿大招。顿时她的脑中掠过了好几种猜测。

沈砚整理了下表情，轻敲了敲一旁的桌子，“看来你休息的不错。”

休息？什么休息？

江满愣了愣，突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像是宾馆的房间里，而沈砚还和她共处一室……

“！”她感觉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看见衣服没换只是外套被脱了才松了口气。

沈砚看她夸张的反应好笑地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开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你睡着了，半路出了些状况才找了个宾馆，但情况紧急所以只能和你挤一间了，”沈砚眸子暗了暗，“谁知道你睡觉不老实还又踢又打又喊又叫的。”

“我说，你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看她呆呆傻傻的样子，沈砚还是决定自己去引导她，毕竟关于噬梦虫的事情确实不太好解释。

“啊，应该是吧。”江满又摸了摸胸口，仿佛胸口的刺痛还存在着。

但同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谢谢你了。”想了下，她还是觉得应该和沈砚道谢，毕竟突然睡着和睡觉不安稳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沈砚微微点了点头，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谢意，丝毫没有一点“罪魁祸首”的觉悟。

江满掀开被子走了下来准备询问现在是什么时间时突然注意到紧闭着的窗帘，透过窗帘还能看到明亮的光线，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为什么不拉开窗帘？”

“等等。”沈砚阻止不及，伴随着“哗啦”的声音昏暗的房间瞬间被光亮占满。

“这样不就好很多了嘛。”江满抬头看着清澈的天空好心情地眯了眯眼，“现在是……”

她询问时间的话停在了嘴边。

从她所在的地方向下俯视，到处都是乱停的车辆，许多车还冒着烟，随处可见蹒跚着行走的“人类”和涂了一墙一地的红色“油漆”。

“这是……”什么。

她手指颤了颤，一边指着下方一边看向沈砚，眸子里带着如初生小兽般的惶恐。

“这就是我说的‘状况’。”沈砚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重新把窗帘拉上，“机场的那两个人你还记得吗？很多人都变成了那个样子，而且道路很堵，所以只能弃车随便找个宾馆休息。”

江满攥了攥手，“所以，它们会攻击人类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这样，它们不是攻击人类，而是吃人类，”沈砚漫不经心的答道，“刚才的场景你也看到了，路上的血也都是人类留下的，它们数量多而且不怕死，所以很多人都中了招。”

“啊——”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附近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江满从叫声中都能感觉到那人的绝望。

“对了，它们是由虫子造成的你知道吧，而且那些虫子有传染性你也知道，所以……”沈砚笑了笑，“所以被它们接触过的人类也会变成它们的同类哦。”

“这种情况，应该就是大家所说的‘末世’了。”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江满的反应。

江满无意识地抠着手，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耳朵听到的都是声音或小或大的惨叫，眼神里都是茫然。

沈砚看她的表情竟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江医生，”沈砚扶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哭出来，我保证暂时不会嫌弃你。”

江满觉得沈砚可能并不是传闻中说的那样。

他的眼睛明明像盛了阳光一般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