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维金人?”

苏浩浑身颤抖着,往后面退了两步。

摩尔坎头上的两根尖角和克拉里克头上的一模一样,苏浩绝对不会认错,有这个特征的,在奇迹大陆之上,除了维金族,绝对没有其他人了。

人类圣光教廷的前任审判长是维金人,如果说出去,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吧?

苏浩又往后退了两步,后背贴在了铁匠铺的墙上。

他差点就要用随机传送戒指逃走了,只是,心里对于未知的渴望战胜了自己的恐惧,让他并没有随机传送逃掉。

但是,往后不停地退步,仍旧是出卖了他的想法。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维金族也并非每一个人都想要复仇。”摩尔坎看穿了苏浩的心思,摘下了帽子的他,一把将皮帽丢到了燃烧着的熔炉之中,轰地一声,瞬间烧成了灰烬。

苏浩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将维金族的圣物交给摩尔坎了,这东西只有维金族的人才能使用,在奇迹大陆之上,除了克拉里克,还有谁是维金人呢?

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苏浩急促地呼吸着,虽然摩尔坎说自己没有恶意,但是,此时此刻,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对方。

“你是维金人,怎么可能是圣光教廷的审判长?”苏浩问道。

“圣光之神本来就没有说只有人类才可以信仰,事实上,圣光教廷刚开始传播教义的时候,是在多个种族之间都进行了宣传的,只不过最终人类完全皈依了圣光之神罢了。”摩尔坎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维金族信仰圣光之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从小就被割掉了头上的双角,被送到了圣光教廷之中。我是在圣光教廷的培养下长大的,吃着圣光教廷给的食物,住着圣光教廷的房子。听着圣光感化众人的故事长大的……实话告诉你,我当初被送到圣光教廷的目的,的确是为了复仇”

“竟然是这样……”

苏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维金族除了克拉里克之外竟然还有幸存者,而且,这个幸存者竟然深入到了圣光教廷的内部。当上了他们的审判长。

“按理说,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才对啊……”苏浩计算着时间,维金族的那场屠杀是在150年前,而摩尔坎的模样看起来最多也就是4、50岁的样子,这根本对不上啊

“你是说年龄对吧?事实上。我是那场大屠杀幸存者的儿子。维金族的人寿命是人类的两倍,生育能力很低下,我的母亲,在她102岁的时候才将我生下来。”摩尔坎解释道:“我现在已经80岁了,但是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看起来也就是你们人类4、50岁的模样。”

“从我开始记事的时候,我的父母就一心将他们复仇的想法告诉给我,让我谨记。一定要为族人复仇。将圣光教廷彻底颠覆在我12岁的时候,我已经将这件事情当做我一辈子的理想记入了脑海之中,也就在那一年,我的父母用自己的生命将我送进了圣光教廷的伽宁学院之中。”

“他们故意在伽宁学院周围的一个村子展开屠杀,试图让伽宁学院的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那真是一场彻底的屠杀啊……血光冲天,哭声满天。被割掉头上双角的我就那样站在一边,看着父母亲自将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屠杀干净。在心里那生根发芽的复仇种子,竟然有些动摇了……”

“伽宁学院及时派出了骑士团阻止了我父母的屠杀。我的父母作为异教徒被钉死在十架上,被献祭之火烧成了粉末……作为幸存者,我被带到了圣光教廷当中接受了洗礼,成为了一名圣光的信徒。也不知道是被圣光感化了,还是因为看到父母的屠杀过于残忍导致了我内心的动摇,在伽宁学院生活学习的时间越长,我心里那复仇的就越淡,在我30岁的时候,我已经彻底将复仇这件事情差不多给忘记了。”

“在我30岁那年,我成为了一名白衣大主教。作为圣光的传道者,我在人类的国度里面四处游荡,宣传圣光的教义。这样的事情做得越久,我内心复仇的念头就越是被净化,在我40岁的时候,那复仇的念头总算是彻底地消失了,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从来未有过的轻松。”

“在看到父母屠杀那些平民之后,我就每天都做噩梦,然而,在那一天,徘徊在我心里的噩梦彻底消失了,我忽然就觉得,天空原来是那么蓝……”

摩尔坎感慨地说罢,发出了一声叹息。

“圣光教义所宣贯的全都是积极向上的,从本质上讲,圣光教义是绝对正确的,只是,圣光教廷里面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分子,他们玷污了圣光……”

“重新回到伽宁学院的我正式升任了红衣大主教,又过了没多久,我便被派到斯托瑞姆,成为了圣光教廷的审判长。”摩尔坎继续回忆着:“作为审判长,为了维护圣光的纯净,我审判了许多位受到污染的教徒,其中,甚至还包括三名白衣大主教和一名红衣大主教。”

“洛尔其实是个好人,我对他的宣判,其实最一开始的时候他是能接受的,只不过,在一天他看到了我头上的双角时,他被吓坏了。”摩尔坎狡黠地笑了笑。

“谁都会吓坏。”苏浩耸了耸肩膀,揶揄道。

“是啊,谁都会吓坏”摩尔坎无不可惜地说道:“我头上的双角虽然被割掉了,但是每半年都会重新长出来一次,那一次,恰恰被洛尔看到了……”

“所以你把洛尔发配到了瘟疫之地?”苏浩问道。

“不,不是我,是他自己要去瘟疫之地的——他已经差不多疯掉了,圣光都救不了他。”摩尔坎摇头道:“他是个好人,但是被自己的执念给害了……他最终没能守住自己的人格,成为了一名亡灵,我很惋惜。”

苏浩点了点头,的确,像之前巴罗夫那样,因为心里有着太过于固执的执念,让他死都没能安生,像枯萎着洛尔那样的,比起巴罗夫,实际上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这件事之后,我的铁血政策在圣光教廷当中引起了红衣大主教们的极度不满,他们极力推选了一位新的审判长,而我,因为看不惯圣光教廷内部已经被污染的事实,所以就彻底离开了。”摩尔坎说完,好像是浑身脱力了一样朝着椅子的后面仰了过去,脖子弹了一下,又重新坐好,用双手揉了揉脸部。

苏浩紧紧地盯着他,维金族和人类从外表上看,除了头上有两只角以外还真的没有什么差别,摩尔坎能在圣光教廷当中混到审判长的位置,没有一般的耐心和毅力,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什么事情都不能绝对的两分,苏浩早就明摆这个道理。

的确如摩尔坎所说,圣光教义所宣传的都是积极向上的东西——苏浩也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假如一个人的心灵足够纯净,那么他完全有被圣光感化的可能。

“从小就被灌输复仇的理念,难道说,仅仅因为圣光的教化,你就不想复仇了?”苏浩还是有点不解,复仇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像是这么简单就能从心里完全消失的东西。

“复仇?”摩尔坎不禁笑了:“你以为,我一个人真的能复仇吗?或者说,克拉里克,他能吗?”

“我们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真正的复仇……复仇这种东西,难道真的是你杀了我的族人,我就一定要杀死你的族人才行吗?不,你并不理解真正的复仇”摩尔坎摇头道:“我已经很清楚了,这个世界上原本不该有那么多的仇恨,一切都是被自己本身的所蒙蔽了眼睛,所以才造成了最终的杀戮罢了。”

“如果我真的要复仇,那么,我要做的不是颠覆圣光教廷——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做到了审判长,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成为教皇了。事实上,我基本上已经算是实现了复仇的梦想了,只要我愿意的话——真正的复仇,应该是净化所有人的心灵,让那些杀戮、贪婪的从心里深处消失。”

“这不可能……”苏浩叹了口气,这想法实在太理想化了。

“没错,所以,我最后成了一个铁匠。”摩尔坎指了指丢在一旁的铁锤,笑道:“你可以将任何一块铁捶打成你想要的模样,这不是很好吗?”

苏浩笑了。

摩尔坎倒是有几分大彻大悟的智慧,这一点,和联邦古时候那些大智慧的贤人倒是有几分类似。

苏浩已经能够相信摩尔坎说的话了,虽然这只是一个虚拟游戏,但是眼睛不会说谎,苏浩能看的出来,摩尔坎说的都是实话。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离开塔斯雷恩来这里?”

“我来拿我父母的骨灰,我希望用我父母的骨灰来感化克拉里克,告诉他,其实他的复仇是不明智的。”摩尔坎其身,走到熔炉旁边的风箱前,把一个灰色的陶罐从风箱的暗格里捧了出来,说道:“事实上,已经不能算是骨灰了,就当是一个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