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苏濯拉着她回了东院，“想来是上辈子有缘？”

云珏扯了扯嘴角，“不信。”

楚苏濯笑了笑，见她没再纠结，也就没说话。

缘自情起，枉前世，论今生。

——前世今生的缘分，皆因情来。

红鸾星动，同心结姻。

——他心动了，她也动心了。

她果真不开窍。

楚苏濯摇了摇头。

“咱俩上过香了，不若明儿回去如何？”云珏戳了戳他的肩膀。

楚苏濯应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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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回了厢房。

当天夜里，云珏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很陌生，跟现在的她完全不是一个性子。

在梦里，她是温婉贤淑口碑极佳的才女，是上京男儿踏破门槛都想求娶的女郎。

寅时三刻，云珏梦中惊醒。

她这人怎么能和温婉贤淑搭上边儿呢？

这个梦委实太可怕了些。

吐了口气，她又睡下了，一觉到天亮，再没睡梦。

由伏萤晚知两个丫鬟收整好行李，便退了厢房。

来到禅院大门处，楚苏濯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都没去吃斋粥，下了山寻了一个小面馆，吃了一碗卧了鸡蛋的汤面。

回去路上，云珏忍不住问道：“你昨夜里睡得可好？”

“挺好。”楚苏濯眼底不见乌青，想来是睡得不错。

云珏却是没睡好的，做了一个叫她觉得荒唐的梦，怎么可能睡得好，眼底俱是乌青。

晚知从面馆那买了一个鸡蛋，去了壳，拿帕子裹着，正给云珏消乌青。

听得楚苏濯说睡得好，应是没如她一般做了梦，云珏到底什么也没说。

不过是梦一场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从上京来到广朔岭烬寺，又从岭烬寺回上京，不算路程，待了不过一夜，怎么都是匆匆。

“柳际瞿和如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怕又得等如顺回来才能知晓了。”

晚知替她敷过眼底，她趴在窗口那儿，任凭风吹耳鬓，“若是写信，怕是撬不开她的嘴。”

她这么说来，总觉得柳际瞿勾搭上了如顺。

楚苏濯安抚道：“郡主宽心些，想来公主是有分寸的。各人有命，无人可替。”

云珏面上恹恹，皱着秀眉道：“如顺虽是小妹，到底也比盛安靠谱些。”

楚苏濯客观说道：“柳常明是不着调了些，柳大人却是稳重有担当的。若是那小子真能尚公主，怎么也骑不到公主头上去。”

云珏烦躁道：“我是怕他对如顺不好吗？有我在，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楚苏濯不语。

云珏骂道：“我就是烦他偷走如顺的心！他焉能与如顺相配？”

她的如顺乖巧懂事，柳际瞿那个混账东西怎么敢？

楚苏濯见她气得厉害，拉住她的手，“郡主勿气，也许他们二人之间仅是朋友？”

云珏甩开他的手，“帕子是能随意给人的吗？”

楚苏濯：“……”

现在到了别人那儿，她倒是开窍了。

太息一声，楚苏濯说道：“那郡主要棒打鸳鸯吗？”

云珏：“……”

沉默片刻，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会。”

正如他所说，各人有命，无人可替。

楚苏濯弯唇，冁然而笑，“郡主勿恼，实非良人何以入公主的眼？”

云珏盯着他没说话，心下却是认可的。

又是一个三日，云珏和楚苏濯回到上京。

已是入秋，柿子黄了。城门口那棵柿子树，果实挂满枝头，在烈阳的光芒映射下显得橙红亮得通透。

马车入城，喧嚣声入耳。

两人才回到府里，不过两刻钟，夏侯缙便上门来了。

小夫妻俩在清苏院后庭院里招待的人。

夏侯缙大大咧咧地坐在贵妃榻上，饮了一口茶便道：“你俩怎生在这个时候去了岭烬寺？前两日发生了大事哩！”

楚苏濯几不可见地扬了扬眉，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云珏是个爱瞧热闹的，当即就捧场接着问道：“什么大事？快说来听听。”

夏侯缙卖了个关子，“此事与慎亲王有关——”

云珏的兴致更浓，“哦？”

“还得是郡主，哪像楚兄你啊，真没劲儿。”夏侯缙不忘怼一句楚苏濯，才同云珏道：“昨日皇上为慎亲王和右相府的大小姐赐婚了。”

云和谨与容兰熹？

云珏心中诧异。

夏侯缙又饮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这下子，右相是跟他绑在一块儿了。”

楚苏濯哂道：“不过迟早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还得叹一句这人真不简单。”夏侯缙说。

“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慎王叔明面求娶，皇伯伯怕是不能答应。”

云珏放下茶杯，看向夏侯缙，“慎王叔应当也不是正面求娶容大小姐的吧？”

这个时候把女儿嫁给慎亲王的，无异于当着皇帝的面告诉他，他此后就是慎亲王一派。

哪怕私底下谁都明白怎么一回事，明面上总得遮掩一二的。

以她对云和谨的了解，他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夏侯缙激动地放下茶杯，看着云珏的目光略显惊喜，过于灼灼了些，他道：“郡主果然会听戏——”

楚苏濯倏然盯着他看。

夏侯缙左看看右看看，双手双脚有一瞬不知放在何处合适。

他心下冤枉，他又没对郡主生了非分之想。

云珏并没有察觉他们二人之间的微妙，催促道：“夏侯说书先生，你且快细细道来。”

夏侯缙下意识看了眼楚苏濯，见他没意见，才说道：“据闻是……我是听说此事，并未在现场。容大小姐与一众大家小姐在古西街柳堤岸那边游湖，容大小姐不慎失足落了水，同行的无一人会凫水。”

“说时迟那时快啊，邻边船上有一人蓦地从船上挺身而出，跳入湖中，救起了容大小姐。”

夏侯缙津津乐道：“等人把容大小姐救起，才知道这人乃是慎亲王。一问才知，原来王爷也恰好与人在游湖，撞见这等情形，他二话没说就去救了人。”

“啧啧，好一出英雄救美！”夏侯缙论道。

云珏听得发笑，“看来慎王叔得趁机扬一扬他君子美名了。”

夏侯缙说道：“人家原本也就是个翩翩君子。”虽然他觉得很装。

但装得一辈子不露馅，也算他有本事。

楚苏濯若有所思，“只怕是一个幌子。”

夏侯缙也不是当真傻得可怜，他道：“背地里他与容相勾搭上了，表面上还得瞒一瞒的。这不，就想了一出英雄救美的事儿来了。”

云珏笑了笑，“既是与人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亲，合该负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