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冷笑一声，“吕大人怎会不敢？这不在弹劾寻野郡主呢？”

云亲王有心附和道：“吕大人何止是敢？简直是英勇无畏的先锋！”

云璟和云现兄弟两也出声：“父皇，儿臣以为寻野谈不上能被弹劾。”

柳大人也站了出来，“皇上，吕大人此言差矣，当不得满朝上下浪费时间！”

接着就连左相和仇尚书、钟离尚书都出来，为寻野郡主说话。

这些大人物纷纷出列。

朝堂一下又变得哄闹了起来。

吕大人福在地上，压根不敢舌战群儒，干脆当起了地板不吱声。

他不吱声，奈何有的是人想让他说话。

只听镇国公又把话头指向他，“吕大人，你说说你具体要弹劾郡主些什么？是她到斗鸡台碍你眼了，还是她让苏家小子打了你家小子？”

“哼——”

镇国公冷哼一声，接着道：“要本官说，就是来弹劾郡主，也该苏大人来才是！”

他往后看向苏大人那里，扬了声音方便苏大人听见，“毕竟苏家小子还关在牢房里呢，你说是不是啊苏大人？”

嘿，这矛头奔着他来了。

苏大人连忙出列，伏低做小地垂头道：“国公爷言重了，小官不是那等不知轻重之人。”

不知轻重吕大人：“……”

“此事原是逆子之过。若非他不知天高地厚要与郡主以斗鸡为赌，小小得意开始忘形，做得愿赌不服输之丑态。”

苏大人尽力往尘埃里贬低自己素来最疼爱的儿子，为的就是不让帝王记他一笔。

他往下说：“妄想拿来吕小少爷撒气，不解气急又颠之斗鸡台，以此锒铛入狱。下臣有罪，教子无状，请皇上责罚！”

苏大人话落之际，顺势跪地，磕头领罪。

皇帝淡淡道：“此事明了，亦是结果。苏卿不必如此。”

他抬了一下手，“苏卿平身。”

“谢皇上！”苏大人如得特赦，忙起身。

皇帝又看向了吕大人，“吕卿可以直述弹劾寻野郡主何事了。”

吕大人见再无可避，只能咬牙说道：“寻野郡主自个儿平日里斗鸡，臣不多言。臣想说的是，礼亲王世子才归京几时？郡主怎能把世子爷往偏路上带？”

“臣弹劾寻野郡主——”

闭了闭眼，他一鼓作气，“带歪礼亲王世子一事！”

闻此言，众人默声。

“此事乃世子自愿，故弹劾无效，莫要多云了。”

皇帝微微勾了勾唇角，从龙椅上起身，往旁边走。

吴公公晃了一下拂尘，扬声喊道，“退——朝——”

话音落下，他跟在皇帝身后走了。

满朝文武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惊了。

这……？

皇上这就走了？

早朝到此就结束了？

纯属看了个热闹者，已经转身出殿门。

吕大人仍跪在原地，张着嘴巴看着皇帝走远的方向，半天没回过神来。

“吕大人，你弹劾寻野郡主一事，没被皇上怒骂，已是你之幸事，知足吧！”

瞪了吕大人一眼，镇国公冷着脸走了。

云亲王瞥了眼吕大人，什么话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苏大人看着吕大人的模样，摇了摇头，这人真是不识趣啊。

吕大人：“……”

人都走完了，吕大人才从殿里出来。

**

从宫里出来，吕大人到了花溪街另一边的远山街。

进了慎亲王府。

走过许多回廊，来到云和谨的书房。

“臣，见过王爷。”

吕大人朝着案台处坐着的青年躬身作揖。

云和谨手里拿着一幅画卷，闻言抬眼看向了吕大人，那双眼里神色冷淡，可面露笑意。

他温声道：“如何？”

吕大人与他眼神交汇一瞬，心下一惊，忙低下头来，“按您吩咐弹劾了寻野郡主……”

“诶？”

云和谨放下画卷，“吕大人这话可就错了，本王何时吩咐了你？”

吕大人意会，认错道：“是臣言语有误。”

云和谨略略点了下头。

吕大人说道：“臣弹劾寻野郡主时，有数人为之出言。其以镇国公之最。”

“镇国公？”

云和谨低喃一声，而后轻笑出声，“怎么人人皆是有意思之人呢？”

吕大人听不明白这句话，也便没有作答。

云和谨对着他挥了挥手。

吕大人拱手作揖，退了出去。

待吕大人走远，良仲发出疑惑：“王爷，您此番用意何在？”

云和谨笑得更加柔和了些，“你猜？”

“……”

良仲：“属下无能。”

**

镇国公回到府上，坐在堂屋上首，黑着一张脸，屋内瞧见的下人是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镇国公夫人走进来，他面色才缓和了些。

“这是何事不顺心？那些顽劣又怎的惹你生气了？”

镇国公夫人坐到他边上，看着他，“说来我听听？”

“还不是……”

——那顽劣郡主！

话至此，镇国公到底没吐出后半句来，只是放在桌边那只手握了拳。

他故作平静道：“吕大人以昨日斗鸡台一事，弹劾寻野郡主。由头是郡主带歪礼亲王世子。”

“嗵——”

镇国公夫人才端起的茶杯，又重重放下，接着皱眉怒斥：“荒唐！”

“是郡主拿刀架在礼亲王世子脖子上逼着他一块儿去斗鸡的？”

镇国公夫人冷笑一声，“若我没记错的话，他那好儿子可也是有一份儿的！怎的，你明儿也去参他一本教子无方？”

镇国公捂了下脸，他就知晓夫人听了要激动，还好他没一回来就叫那臭小子过来罚跪。

瞧他夫人这副架势，若他真让儿子过来，他也逃不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两次就行了，实在没必要屡试不爽。

镇国公拉住她的袖子，说道：“夫人息怒息怒——”

镇国公夫人甩开他的手，“息甚么息？我乖乖儿媳都挨无妄之灾了，我还不能生生气？何子道理？”

镇国公：“……”

就这还能乖乖儿媳？

那他得是绝世仅有好夫君才行。

想是这般想，说还得另说的，镇国公同夫人好好说了早朝此事的前后左右。

听他话罢，镇国公夫人说道：“这位世子爷才从外面回来，具体是何等性子，无人窥得透。焉能知其与郡主不趣味相投哉？”

镇国公太息一声：“局势愈来紧张，怕是不多时便要撕开一道口子了。”

“赢之苦百姓，败之也。”镇国公又说道。

听得大局意识，镇国公夫人张了张嘴，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