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你把我和豆豆复活，而代价是我帮你杀人。”

白胡子点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3号的复活只是附赠品，与你其实没有太大关系。”

“我知道。”段默无所谓的撇嘴，豆豆的父亲是天命一员，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不过他对于白胡子用号码称呼他们的行为感到很愤慨，“1号”“2号”之类的称谓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小白鼠。

白胡子看着段默，眼神忽然意味深长起来，他笑着说:“你才不是小白鼠，你可是我珍藏的宝贵利剑，现在是时候出鞘了。”

段默就知道这老东西来找自己准没好事，他警惕的看看豆豆，豆豆似乎还在帝国时代里挣扎着。

“这次要杀谁?太难的话我可做不到。”

“怕什么，我随时可以让柳叶为你开启外挂，只要我愿意，你在这个世界上是无敌的。”

白胡子太老了，可这一刻他的眼睛忽然射出精光，语气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大威压。段默几乎下意识的想点头，但他犹豫片刻，终于挺直了自己的颈椎。

就算白胡子是游戏世界的君主，那也是一个杀人无数的暴君。

“我怎么听说，你们天命组织对于游戏的控制能力已经越来越弱了呢？”段默玩味的笑着，以举重若轻的态度抛出了这枚重磅炸弹。

在段默看来，天命组织一定很惧怕玩家们知晓这个秘密——玩家们就像是被天命拴住的狗，经过长时间的折磨，已经放弃了挣脱锁链，可现在锁链正在不经意间腐朽，狗一旦知道，绝对会再度鼓起勇气，挣脱束缚。

可他没想到的是，白胡子仅仅惊讶了片刻，神色就再度恢复了原状。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啊。”白胡子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这在段默听来，完全就是嘲讽。

“你不害怕?你对我们的控制越来越松，我们早晚会脱离天命的掌控！”

“怕什么?”白胡子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的确，天命手中的规则，已经无法对这个世界施加太大的影响了——不过干掉一两个玩家还是轻而易举的。我随时可以从天上召来一颗流星，把你们全部砸死在这里。何况，就算规则彻底失效，你们也无法逃离游戏世界啊……因为这个世界可不是我们创造出来的。”

段默傻眼了。

这个世界的确不是天命所创造的……这就意味着，即使天命不存在了，他们也无法离开。玩家们即使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穿越时空啊。

狗好不容易挣脱了锁链，却发现周围还有一堵高墙，而那高墙，对于狗这种动物来说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段默泄了气，低声问道:“你想让我杀谁?”

白胡子点头，“这才乖嘛。你这次的对手，是五号和六号。”

“为什么！”段默惊呼，好在对面的豆豆戴着耳机，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五号和六号与段默有过一面之缘——准确来说，他们是段默醉梦的救命恩人！

同时也是叶星的新手下……

“一把利剑是从来不会问为什么的。”白胡子大概真的把段默当成了武器，“它只需要在主人需要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斩向敌人。”

段默有些恼怒了，“不可能，他们是我的朋友。”

白胡子面无表情，“剑也不该有朋友。”

“我不是你的武器！”段默压低了声音，“你就不能去找别人么？！”

“你应该知道，在你们这些玩家的算计之下，天命组织损失惨重，落荒而逃，只剩下我们这几个残兵败将。我的朋友们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他们的种子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这就像烧掉去世亲人的遗留物品一样简单。而且……五号和六号曾经将游戏世界的消息传递到外界，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段默盯着屏幕一言不发，原来白胡子什么都知道——他居然能够知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怪不得即使这老头看起来惨兮兮的，目光依然锐利。

最后，白胡子像是威胁一般的说道:“如果我的剑不听话了，那么我只有折断它。”

段默这些天以来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反抗天命组织”的希望，被白胡子的三言两语轻而易举的扑灭了，他呆呆的看着屏幕，忽然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小白鼠，再怎么折腾也无法逃掉。

他本来以为天命对游戏世界能够施加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小了，根本不足以强行抹杀玩家的存在，可白胡子的语气是那么自信，段默不得不相信，天命依然有杀掉自己或豆豆、醉梦的实力。

在这一瞬间，段默突然觉得好累，他挣扎了那么久，只是想安稳的活着，可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心愿，竟然这么难以实现。

“我考虑考虑……”段默松开鼠标，重重的陷进沙发靠背里。

白胡子有些不耐烦起来，“你没有选择，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的对局中，我会安排你们相遇。”

丢下这最后一句话，白胡子立刻切断了视频通话，段默看着漆黑的屏幕发呆，屏幕上倒映出他那张无神的眼睛。

“这个老头子……现在在哪儿？”段默心乱如麻，他猜想着白胡子会不会正在游戏世界，说不定现在就在居住区的某个小屋里和自己通话。

更让他烦心的是，自己是否真的要按照白胡子说的那样，干掉五号和六号?

且不说段默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能不能迈过去，就算他真的狂性大发杀了五号和六号，叶星绝对会和他拼命吧……

毕竟当初自己已经杀掉了花士象、霸王和无双，这三人与叶星交情不浅，现在又无缘无故干掉她手下两员大将……

当初关公从曹操手下逃走，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后曹操还对关羽爱不释手，可现在段默显然没有关公那身本领，而叶星也不像曹操那样是一代枭雄。

真的要死了啊……

段默哀叹一声，心里烦闷的很。

豆豆的脚一直搭在段默的肚子上，此刻忽然动了动，她把穿着蕾丝边花袜子的脚丫伸到段默下巴上，“哈哈段默哥，我要赢了！”

段默一惊，赶紧唤醒屏幕，帝国时代的游戏界面立刻弹出来，段默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爆出来的大军，居然被豆豆一点点消磨完了！

在段默和白胡子视频的间隙里，重型大军部队自动与豆豆的探路轻骑兵发生了战斗，豆豆以为段默向自己发起了进攻，于是全力以赴爆兵防御。

段默部队虽然失去了统帅，但自动攻击也不是豆豆所能抵挡的，狂躁的重骑兵和攻击性极强的攻城炮依靠低劣的ai智能，居然和豆豆打了个平手。

豆豆全神贯注，因此并未发现段默和白胡子之间的谈话。十几分钟之后，段默的部队终于倒在了豆豆的炮楼之下。

“还不错嘛。”段默勉强笑笑，把白胡子的事情抛在脑后，眼下还是和豆豆玩完这局游戏吧。

自己辛苦攒出的大部队被豆豆活活耗死，不过辛勤的农民也在这段时间为自己采集了许多资源，段默大手一挥，再次开始爆兵。

十分钟后，段默大军再次席卷而来，兵临城下。

这次，豆豆的反抗比上次激烈了许多，可段默这边有主帅坐镇，终于蚕食了豆豆的大本营。

“耍赖！”豆豆眼看自己最后一个农民倒在了段默的火炮手之下，气呼呼的丢掉了鼠标，“为什么你造兵的速度比我快！”

段默捏了捏豆豆的小脚丫，指着屏幕上四五十个农民笑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

“不行，再来！”豆豆鼓着腮帮子，用力甩甩头。

段默无奈笑笑，点开了下一局，接着耳边忽然响起了系统提示。

“您有新邮件，请查收。”

他和豆豆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颤。

“柳叶他们不会又搞什么幺蛾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