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忐忑不安地走近药芦，看着静卧在床上的玛维娜。虽然玛维娜的心意我早已明了，但是要除去她的衣衫，我却没有这个勇气。玛维娜的感情是值得尊重的，我既然不能给她结果，怎可以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冒犯她？

“玛维娜……”我很困难地呼唤着这宛若谪仙下凡的女子。

玛维娜静静躺着，没有一丝反应。我看着大木桶里氤氲的雾气，深深吸了口气，“玛维娜，我要替你药浴，请你不要责怪我的无礼，如果你不反对，就动动手指吧。”

我注视着玛维娜的玉手良久，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娅不会是想哄我开心吧？玛维娜怎么可能有反应？”我叹息一声，慢慢将手移到玛维娜那如琼脂白玉般的颈部，轻轻抚摸了一下，玛维娜依然没有一丝反应。

我的眼眶又是一阵发热，没有灵魂的肉体是不可能有本能反应的，安娅果然是在哄我开心。

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慢慢地开始解玛维娜上衣的第一颗扣子。

啪！玛维娜的右手忽然抬起，按住我的手掌。

我的心一瞬间几乎要跳出胸腔，玛维娜真的有本能的反应！

我几乎又要忍不住眼泪，“玛维娜，我是妖龙，你听话，一会药汤就要凉了。”

玛维娜仍然紧紧按着我的手，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我一边用左手轻轻抚摸她的手背，一边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玛维娜的右手慢慢地松开了，我喜极而泣，“玛维娜，不管有多难，我一定会让你苏醒过来！”

木桶里的雾气减淡，我却窘迫至极，难道我真的要去脱玛维娜的衣裳吗？我感觉这是一种犯罪。我和玛维娜的感情一直都停留在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阶段，可是如今……

玛维娜依然星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一丝颤动都没有，虽然似乎得到了玛维娜的默许，但是真要褪下她的衣衫时，我却忍不住紧张得浑身颤抖。

“把药桶放进大铁锅里，加八分水，在灶里生火保持药汤的温度，要掌握火候，不要把人煮熟了。”安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药芦里面。

“安娅……还是你来吧。”我顿时一阵紧张，就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被抓了现形。

安娅瞪着我，良久没有反应。

木桶内的雾气越来越淡，我小心地把手伸进去，感觉药汤已经不是那么温热了，于是按照安娅的指示，将木桶搬到铁锅里，在铁锅里注入八分的清水，然后点燃了灶里的干柴。

雾气慢慢蒸腾，我探了探药汤的温度，已经足够温热了，于是又忙不迭扑灭柴火。

安娅皱眉道，“你再继续抚摸她的手背，好像这样可以使她安定。”

我脸没来由地一红，但是不得不照做。

抚摸良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安娅忽然冷冷说道：“手都快被你摸烂了，你还不准备出去吗？”

我心里一慌，忙不迭站起来，走出药芦。

我在药芦外等了片刻，听到水声轻响，顿时松了口气，玛维娜终于不再抗拒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安娅走了出来，丢给我

一大块湿漉漉的棉布。我接了过来，想必那块棉布是帮玛维娜擦拭身体的。

“你自己洗干净吧，我可没工夫伺候你的美人。”安娅斜了我一眼，径直离开。

经过了药汤的浸泡，玛维娜的皮肤已呈浅浅的玫瑰色，脸蛋红扑扑的，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凝视着玛维娜那已恢复血色的脸庞，我一时间喜不自胜，忘记了一切动作。

“真是郎情妾意啊，被子下的玛维娜可什么都没穿，你看你那副色狼模样！”不知过了多久，安娅走进药芦，看到我一副呆呆出神的样子，似乎恨不得立即把我踢出去。

我一窘，下意识拉拉了拉被单将玛维娜盖得更严实，“安娅，谢谢你！这样的医疗需要多少时间进行一次？”我不得不把前往光明之城的时间计算好，以便于在旅途中能够及时为玛维娜活血。

安娅用力推开我，将两个模样奇怪的药罐高高挂在玛维娜的床头，然后抽出一根管状物体连接在药罐上，伸手抓起玛维娜的左手，银光一闪，一根银针扎进了玛维娜的手背。

我看不明白安娅的手段，但是显然她是在尽心医治玛维娜，我的心里一热，说道：“安娅，幸亏有你。”

安娅淡淡道：“一旦她的手背出血，你就把银针拔出来，那证明药液已经用完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药芦。

我怔怔地看着安娅离去，心里一阵惭愧，我全心全意地想着玛维娜，却把重伤的安长老抛在脑后了，难怪安娅会生气。我现在可是一族之长，怎么能够全然不顾自己的下属。这也太不成话了。

安娅大概是在给玛维娜输送营养物质，我坐立不安地等待着，一旦治疗结束，我必须第一时间去看望一下安若泰。

我想不明白，在战场上，我明明再次施展了“巫妖王之怒”，为什么在罗格的时候娜塔莉娅的伤能够痊愈，而几个长老的伤却没有好转的迹象。难道我的技能又变异了吗？

恍惚了良久，玛维娜的手背上开始有鲜血渗出，我立即拔除银针，晃了晃那两个挂在高处的药罐，药液果然已空。

“玛维娜……”我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似乎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我离开一会，你休息一下吧。”

玛维娜静静躺着，没有一丝反应。

我叹了口气，慢慢走出药芦。

安娅站在药芦外面，紧咬着嘴唇，见到我出来，冷冷道：“大情圣，终于忙完你的事情了吗？”

我尴尬地一笑，“我去看看安长老吧。”

安娅瞪着我，“你这样一耽搁，中级训练营里又多了几条冤魂！”

我一愣，顿时大呼惭愧，根据不朽之王的铁律，不管外界发生什么事，训练营里的安排是不能够停止的，我这个族长真是丝毫没有尽到责任。

我立即从怀里掏出了古代人的信物，高高举过头顶，“安娅，立即召集首脑，我要宣布立即废止不朽之王的法律！”

安娅忽然哭出声来，“谢谢你！族长！我的一生都在等待这个指令！”

安娅转身跑开了，我惭愧万分地站在原地，也许安娅比我更适合做亚瑞特的族长，我是胸无大志的人，没

有安娅这样博爱的胸怀。

护卫们立即为我安排了马车，风风火火赶往哈洛加斯的行政广场去了。

就在我的塑像下面，万千族人早已等候在那里，看样子他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等了多长时间了？”我不无惭愧地询问身边的护卫。

“自从我们听到亚瑞特圣山上传来古代人的声音，安长老就开始准备了，族人们已经聚集在这里三天四夜。”护卫回答道。

我点了点头，心里更是惭愧万分。

“不灭之王！不灭之王！不灭之王！”族人们山呼海啸般地呼喊着。原来他们早已为我立了名号。

我快速登上高台。亚瑞特的四个长老已经不能起立，气息奄奄地靠在椅子上，看到我来，萎靡不振的脸上顿时神采飞扬。

“恕属下无礼，不能够下地行礼！”安若泰努力支撑起虚弱的身体。

我的心一酸，我那邪恶的武器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剥夺了他们的生命。这时候言语仿佛是多余的，他们都在等待我行使族长的权力。

我转过身面对万千族人，高举古代人的信物，“我，张龙，第八十四代族长，手持远古的信物对天宣告，从此废止不朽之王时代定下的武士制度！中级训练营的一切法则从此废除，凡我族人，可以自由选择职业，无论事农经商，从文习武一律自由平等！”

寂静！整个哈洛加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望着连绵的群山继续说道：“原颁发给高级武士的津贴从即日起改为补助孤儿、从事生产者、训练师、教师、药师……”

哈洛加斯仍然死一般地寂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啪啪啪……”有人鼓掌，我定睛看去，只见光明之城的教皇亚瑟斯站在台下鼓起掌来。

这鼓掌的声音惊醒了万千犹在梦里的族人，一时间掌声如潮。

“不灭之王！不灭之王！不灭之王！……”族人们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一个劲呼唤着我新的名号。

我神情恍惚地遥望已经修建一新的凌姬陵，心中默念，“爹，娘，儿子做到了！”

“不灭之王英明！”安若泰忘记了伤痛，挣扎着起身，对我一拜到地。

我扶起安若泰，看着这个忠厚的长老，不知如何言语。

“在不灭之王的庇佑下，我族必将繁荣昌盛，安某死而无憾！”安若泰脸上现出一片潮红，竟似有回光返照之相。

“安长老，张龙只恨无力救治你们的伤病……”我望着四个奄奄一息的长老，心里一阵难过。

“无憾，无憾！”安若泰摇头微笑，“安某虽伤于你的神器……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必在意！”

“安娅，安娅……”我转头去寻找安娅。

安娅慢慢走了过来，蹲在她父亲的身前，含泪道：“爹，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女儿已经尽力了……”

安若泰微笑着抚摸安娅的头顶，“爹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愿了，只是你此后不可以再那么任性刁蛮，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一个好男人嫁了。”

安娅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