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朱家人睡得正香。

忽听前院的门板被拍的啪啪作响：“开门开门！”

朱家几人惊慌失措披衣下床。

“娘，不好了，听着像是催债的又来了？”朱青志惊慌道。

朱通差点哭出来：“哎吆，天杀的讨债鬼，怎么又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朱青志的妻子并未回来。

原打算明日还了债，再去丈母娘家接人。

朱玉如晚上便跟着余氏睡。

此刻吓得揪住余氏的衣襟哇哇大哭。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们撞门了！”拍门声越发的急促起来。

余氏咬咬唇：“青志，去和他们说，明日再来，明日便会有银子还给他们了。”

朱青志硬着头皮走到门口，隔着门缝和外面的人说：“各位大哥，你们明日再来吧，明日一准有银子还给你们......”

话音刚落，“砰” 一声，门便被撞开了。

朱青志来不及后退，直接被门板砸倒在地，惨叫起来。

几个身高体壮的人，踩着门板进了院子

朱通和余氏在后院听着动静，吓了一哆嗦。

“我，我怎么觉着不对，以往来讨债的，可，可没有这样的......”朱通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余氏定了定神，镇定道：“能有什么不对，讨债的，不就是要银子的，如今没有银子，难不成还能杀人放火？”

两人正小声说着，又听得前院一阵凌厉的惨叫。

是朱青志的声音。

朱玉如吓得哭也不敢哭了。

“说，你欠的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一个凶狠的男人声音。

“饶命啊，大哥，明日便还，明日便还......”朱青志痛苦的求饶声。

“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了，让我们怎么相信你？”那个男人的声音。

“大哥，你再信我一次，明日一定还，一定还，我姑母明天就让人送银子来......”朱青志继续求饶的声音。

那男人没有再说话。

不多时，又是一阵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那声音由于极度痛苦，已经扭曲。

可余氏依旧听出了是自己儿子的声音。

瞬间慌张起来：“咋的，还真要杀，杀人啊......你，你，你快去看看。”

余氏紧紧抱着朱玉如，指派朱通往前院去。

朱通吓得腿直软。

可余氏在后面一直催，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步一步朝前去。

刚出去没多久，便又是一声惨叫。

这次的声音显然是朱通的。

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像是已经到后院来了。

余氏快走几步到门口，向外看去。

微弱的月光下，几个身高体壮之人正朝着她这边过来。

手中提着的东西，闪闪发光，显然是——刀。

“都看清了，老的小的，一个也不能放过！”为首之人道。

他们真的要杀人！

眼见已避无可避，余氏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不多时，朱家大院里火光冲天......

深夜，朱氏坐在漆黑一片的屋中，静静的等待着。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到徐妈妈从外面悄悄进来。

“夫人，那边已经发了信号过来，该是已经成了。”徐妈妈小声道。

朱氏闻言，双手合十：“大哥，青志，一路走好。”

次日一早，便有朱家本族的人来侯府报信儿。

说朱家昨晚起了大火。

整个朱家大院化为灰烬。

朱氏对着报信儿人，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昨儿个还好好的。”

说罢匆忙带着一众下人回了娘家。

果见整个朱家的院子已成了一片废墟。

京兆府的人接了报案已经到了。

衙差们正在废墟中四处翻找尸体和线索。

案情重大，京兆府府尹周大人亲自到现场勘验。

此刻，正在询问一些围观的朱家邻里。

“你们昨夜可听到什么动静？”周大人问。

“听到了，是讨债的。像是讨要不到银子，便起了杀心。”一个灰袍中年男人道。

立刻有其他人附和：“是啊，我们也听到了。不过，朱家儿子好赌，经常在外面欠债，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讨债，也不稀奇。”

一个老者颤巍巍的站出来，惋惜道：“唉，可惜啊，大冷的天，我老汉听到是讨债的，便没有出门来看，没想到他们会杀人呐。”

又有人附和：“可不是嘛，这次估计是惹急了，才杀人放火.....我们来的时候啊，火已经太大了，救不了了.......”

朱氏听着朱家这些左邻右舍的话，心中暗自一喜。

这与她料想的一般无二。

青志嗜赌，常有讨债的上门，周边人早就习以为常。

往日里讨债的上门，也没有人插手。

更不用说，大半夜，天寒地冻的，谁会愿意离开暖烘烘的被窝儿，管他这闲事？

也就是火大起来，这些人才起来查看，只是为时已晚。

可安静的夜里，大家却都听到了讨债要银子的声音。

自然都会以为是讨债的杀了人。

没有人会想到，竟有人假装成讨债的，实则专要几人的命......

眼见衙差从废墟中抬出一具焦黑的尸身，触目惊心。

朱氏并不敢去看那尸体，只瘫坐在一边的地上，失声痛哭。

“老天啊，朱家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周大人走过来，躬身道：“永承侯夫人节哀。”

朱氏闻言，越发的伤心了。

“周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朱家做主啊，一定要为我哥嫂和侄子侄孙女找到杀人凶手啊！”

周大人神色略微一变，劝慰道：“侯夫人先莫要伤心，眼下只找到了一具尸体。”

朱氏怔了怔。

意识到自己失言，旋即擦掉眼泪，双手合十，假意道：“这么说，我大哥他们可能没有死？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他们没有死。”

周大人道：“眼下还不能确定，还没有翻找完毕。”

然而，一直等到天擦黑，衙差们在废墟中找了一遍又一遍，也仅有那一具尸身。

再没找出第二具来。

周大人让仵作验了尸，查出死者是个男人，是被用刀捅死之后，又被火烧的。

至于究竟是朱通还是朱青志，已经很难辨认。

周大人让朱氏上前辨认，朱氏根本不敢去看那尸身。

匆匆瞥了一眼，只说认不得。

喊了朱家的左邻右舍以及族中人来，也没人认得出。

周大人只得作罢，吩咐衙差继续勘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