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卓三追出去的时候，秋眉带着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卓三在街上四处寻找不到，只得回府去打听冯婆子那远房侄子住的地方。

这事儿不宜声张，卓三私下里问了几个人，却都说不知。

最后还是托了个老婆子，从府里管果品的黄婆子那里打听到了地方。

那地方远在郊外，卓三赶过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隔着院墙，卓三便听到里面冯婆子的声音。

一阵哭一阵笑。

一时说鬼差来索命了。

一时又喊着拜见玉皇大帝。

满口的胡言乱语。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人都疯成这样了，往后可怎么是好？”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罢了，她这样的，不定能活几日呢，好歹身上还揣着二十两银子......咱们就暂且给她口饭吧。”

卓三不声不响的离开，回府和朱氏复了命。

春锦阁里，秋眉也正在给穆子月回话。

“世安苑派去的人可离开了？”穆子月问。

“回少夫人，奴婢亲眼看着卓三离开之后才走的。”

穆子月点头：“冯婆子可是什么都说了？”

秋眉道：“说是说了，不过多是些您已经知道的，只除了那薛姨娘的事儿。”

据冯婆子交待，十年前她还在府里倒夜香的时候。

人在茅厕里忙乎，意外听到徐妈妈和夫人小声回话说，那药已经放进薛姨娘的粥里了。

再过上几日，薛姨娘便会状似伤风，不治身亡。

后来夫人走了，徐妈妈发现了她。

好在是徐妈妈也生怕夫人怪责她办事不小心，便私下许诺她。

只要她不说出去，便将她提为府里的管事。

她自然是应了。

说出去于她，并无半分好处。

后来，没几日，那薛姨娘果然就死了。

症状确如伤风一般......

穆子月再次点头：“好，将她转交给双枝，等时机到了，再让她出来。否则，世安苑那位不定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便会要了她的命。”

“是。”

谢辰逸刚收到东疆那边传过来的讯息，便去了谢安院里。

谢安似是正在屋里和几人商议着什么。

听说谢辰逸来了，几人自觉散去。

谢辰逸瞥了一眼迎面走出的几人。

其中低着头，脚步最快的一个，竟是个生脸。

谢辰逸不动声色进了屋，将门关上。

“父亲，东疆那边来消息了。”

“温府尹说，他已扣留了穆元青半月有余，穆峰一直说在筹银子，却迟迟没有筹到，看样子更像是要拖着，并不像真心筹措银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辰逸边回话，边偷眼在屋子里四处打量。

一时间却并未发现异常。

也是，这里是正厅，也常有下人出入。

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连着正厅的父亲的卧房里，房门紧闭，什么也看不到。

谢安听了谢辰逸的话，眉头深锁：“会不会是穆峰察觉出了什么？”

谢辰逸想了想道：“不见得。或者一开始就是穆元青估计错了，她本就不是穆家的亲生女儿，穆峰哪里会舍得出三千金来救她？”

“都怪儿子轻易相信了她，才用了这样的计策，白费了一番功夫。”

谢安轻轻点头：“恩，既然扣留她无用，那便让温府尹放她回去吧。回到穆府，她反倒可以帮着做不少事......”

前两日，穆子月才和朱氏提了账上又快没银子的事儿。

这两日，朱氏便命人送了几样首饰过去给穆子月，说是给穆子月这个当家人应应急。

穆子月也没推辞，全都收下了。

左右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玩意。

让人全都拿去当了，也不过才当了百八十两，杯水车薪。

心中明白，朱氏怎么肯真的出血。

费尽心机才挖空的侯府，正等着她这个好儿媳填空呢。

拿来些东西，不过装装样子，面儿上也算尽心了。

穆子月叫了春烟过来。

“账上如今一共还有多少银子？”

春烟翻开账册：“回少夫人，账上如今仅剩余一千二百两，依照往年过年的花销看，定然是不够的。”

说完抬头去看穆子月的脸色。

穆子月面无表情：“京郊的庄子上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前一段时日给农户们送去的救急粮食，想来是够他们过冬了。今冬的麦子倒是长势不错，明年春季若无旱涝，或可丰收。”春烟道。

依照夫人吩咐的，不能一点希望都不给少夫人，以免少夫人起疑。

先这么说着，到时候究竟能不能丰收，等夫人决定。

穆子月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恩，那西城的两间铺子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形？”

春烟又煞有介事的打开账册看了看，回道：“回少夫人，临近过年了，香烛铺最近生意倒是明显有了起色，上月净盈利三百余量，这个月可能还会多一些。”

“不过扇子铺，如今正是淡季，一个月统共也没几单生意，铺子里的掌柜还催着府里拨款，好给伙计们发了过年。”

依然是照着夫人的吩咐，有好有坏，有赢有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掺和在一起，这样才显得真。

穆子月淡淡道：“好，知道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穆子月突然喊着春烟带上账册一块儿出府去。

春烟隐约感到不妙。

上次少夫人让她带着账册出府，还是卖侯府的老宅......

她急的团团转。

可被秋眉和沈石榴两个人左右盯着。

别说去回禀夫人了。

就连给同一个院子的春桃传个信儿都不能够。

她看向一道儿出门的秋心，给她使眼色。

秋心却一脸不解。

只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不停的抹脸。

抹的急了，干脆粗声粗气的问她：

“春烟姐姐，究竟是我这脸上有脏东西，还是你的眼睛抽了？”

惹得穆子月和几个下人都看她。

她只得放弃了。

夫人也说了，差事要办好，但首要的不能让少夫人起疑......

马车一路到了扇子铺。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少夫人竟要卖掉扇子铺过年！

竟连买主都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