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坚持不与耶律清歌同桌，没办法，只能为他单独开了一张小圆桌，烫好的各类肉食，由梅良辰盛了给他端去。

这恐怕是梅良辰见过的，有史以来最油腻的火锅了。滚汤是羊肉的肥汁，各种肉食几乎是原始的状态便上了桌，没有素菜，没有豆制品，甚至连根粉条粉丝都找不到。她吃了一口便被腻得差点吐出来。看着上好的羊羔肉，被耶律清歌和阿古拉当成人间美食吃得不亦乐乎，她却慢慢放下了筷子。

“不好吃吗？”耶律清歌用刚刚摸过羊肉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

“哦，不是……我不太喜欢吃肉。”她说道。

耶律清歌看看她，想起了此前在草原野餐时她采来的据说非常好吃的白蘑菇。他不屑地说道：“还想着你的白蘑菇？”那东西每到雨季都会爬满树木的缝隙，玄武楼的院子里，也有很多这样的白菇。不过草原人只喜欢红食乌兰伊德和白食查干伊得，谁也不会把那种白花花的草根当成食物来填饱肚子。

你懂什么，粗人！

要知道，像那种品相极好的新鲜白菇，在中国可是只有富人才能享受的到。

“嗯，我不喜欢吃肉。”除非羊肉能片成薄片，还要有酱汁或者芝麻酱，不然，她也不会吃。

耶律清歌放下长筷，冲着啃羊骨的副将叫道：“阿古拉！”

“毛……刚……在！”阿古拉嘴里塞满了食物，导致发音怪异。耶律清歌蹙起眉，梅良辰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将出来。

阿古拉瞪了梅良辰一眼，拼命抻着脖子咽下羊肉，重新回道：“将军……”

耶律清歌看到梅良辰的笑容，眼神柔了点，他说道：“去院子里采些白蘑菇交给后厨，让他们淘干净了端上来。”

梅良辰笑不出来了，她把目光转向耶律清歌，阿古拉也疑惑不解地问道：“将军，你要吃下等人的食物？”耶律清歌白日里在司马营吃了杂菜面条，已经够让他惊撼的了。怎么来到北地最好的酒楼，他还要吃闵辽人闹饥荒时才会去果腹的白菇？

将军大人，您是怎么了！被妖女蛊惑了吗？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耶律清歌着实觉得右将军啰嗦到了极点。

“是……”阿古拉起身下楼去了。

梅良辰半天没说话，等她想说的时候，耶律清歌却神色平静地开口道：“给我下肉！”

她把盘中大块的牛羊肉，推入沸腾的汤内，又用漏子把煮熟的大肉块捞出来，盛在他的碗中。“大人，我不过是说说，不用特意让阿古拉大人帮我去采摘！”她也有手，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习惯去麻烦别人。

耶律清歌把大块肉塞进口中用力咀嚼着，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只要你喜欢，我都能为你去做。”

“……”干什么啊，玩深情？梅良辰觉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厚厚的一层。

白蘑菇以最快的速度被端上桌。梅良辰虽然觉得过意不去，可是被新鲜滴水的鲜蘑还是勾起了浓浓的食欲。她问伙计要来了撇油的木勺，又要了一些寻常的素菜和香油。

“大人，我想用用你的匕首。”他的匕首削铁如泥，相信切羊肉会更快一些。

耶律清歌二话没说，从靴筒里拔出了那把镶嵌着七彩宝石的匕首，递给她。阿古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叱责梅良辰道：“这是皇上御赐的宝物，岂能由你胡来！”

耶律清歌摆手，“无妨！”

梅良辰冲着阿古拉翘起受伤的鼻子，伸了伸舌尖。耶律清歌面露微笑，腾出手摸了摸她红润的面颊。“做你的。”

哈哈……

她可好久没这么畅快了。相对于她愉快的神情，阿古拉则气得七窍生烟，他抓起一块撑破嘴的羊肉塞进口中，用力的撕咬着，怒瞪着她……

哼。

她才不在乎呢。终于有办法制到彪悍的右将军，她可要好好表现，争取让耶律清歌吃得舒服，不要再责罚她才好。

用木勺撇出汤里的油，空出一个瓷盘，用匕首把原本大块的牛羊肉切成薄如纸，匀如晶，齐如线，美如花的片状整齐地码放在盘中，又把素菜和白菇也切成适口的形状，下入锅中。

她用香油和香菜末调制成蘸料，抬眸却见房内的两人犹如看怪物一般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道：“大人，你可以试一试，这样吃起来，会更入味。”

她叨起一筷子羊肉片，不放，按在滚汤里停了几秒，变色后迅速捞出，她把肉放在蘸料里滚了滚，递于耶律清歌盘中，“大人，你尝一尝。”

耶律清歌头一次这样吃炭锅，哪怕是在美食遍地的国都上京，那些皇族富绅们吃法也和他类似。没想到，这小东西居然还有更新鲜的吃法。

他低头，把看起来颇为古怪的肉片塞进口中。

咀嚼的同时，他感到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料汁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口中。肉质软滑，但却不柴不秾，很有嚼劲。“不错。”他颔首赞道。笑着招呼阿古拉。“你也来尝尝！”

“末将只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阿古拉才不要吃那可恶女人准备的食物。

梅良辰心想，你不吃才好呢，都给我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