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肃心中也是直打鼓，他很想安慰自己说杜宸九是为了别的事烦心，但什么事烦心到他连他这个岳父也不喊了，直接喊了他名字？

而且，他自称的是本座！

苦笑了下，他安慰地拍了拍孙媚媚的手，才将她轻轻拂开，随着杜宸九的背影进了屋里面。

他进去时，杜宸九已经在厅中主位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冷得就像冰。

这时候傅肃哪里还敢有丝毫的侥幸？他低头走到厅中，无声地跪了下来：“对不起！”

“只有对不起？你不打算解释一下？”杜宸九虽然心中愤怒，恨不能杀人，把所有让他恼火的人都杀光。但是这到底是岳父，虽然没有免了他的跪叩，却还是给了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傅肃沉痛地说道：“阿离因为魔莲的身份羞于见人，听说这十年来从未踏出过天下第一红楼的大门一步。因此，我虽在兰京呆了有些年头了，但是却从没有见过她。直到今年端午，一个友人慕魔莲仙子之名而来，拉着我陪他去天下第一红楼喝酒，我是那时才认出的阿离，并看到了孙景善。可是我的脸变了，阿离并没有认出我。而孙景善……”

“孙景良受伤后，脸渐渐变得苍老，孙景善却依然风华正茂。我在朝堂来去了几十年，也不是笨的，因此猜到这些事可能是他搞的鬼。但是我也猜到他实力不凡，因此一直不敢认阿离。后来我知道阿离又有了一个女儿，于是暗中接触了孩子几次。”

“这次，替皇上办完凤王门的事后，我没有直接回京，而是留下来，想要找个机会救阿离出苦海。那天你去找阿离时我也在，你对孙景良动手的事我知道。现在孙景良想必已经没了，我就是看孩子可怜，才带了回来。她到底是……”

阿离生的孩子。

后面的话，对上杜宸九冷沉的脸，他没敢说下去了。

唇角嚅动了下，他最终只是垂头丧气地低头，又道：“对不起！”

“呵……”杜宸九自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哧，简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你知道她怎么来的吗？阿离是被那畜牲给强暴的你知不知道？而且他敢做却不敢认，还是蒙着面做的。你可怜她，那谁来可怜阿离？”

傅肃脸色发白，努力抵挡着上首座的人给他的压力，艰涩地说道：“我也知道孙景良不得好死，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

那是阿离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杜宸九气得胸口直起伏，他恨声道：“你将她领回来，你想过秋儿知道她的身份后是什么心情没有？是不是因为秋儿要跟我走了，你以后不用看到她，就可以不用在意她的心情了？甚至可以当做，完全没有她了？”

“我没有。”傅肃连忙抬头辩解，眼睛都红了，“秋儿是我最疼爱的孙女，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的心情。我都不敢让她知道，才说那孩子是我在外面捡回来养大的。”

“呵，你以为这样就行了？那你想过没有，她会不会嫉妒？”杜宸九冷笑，“你也说了她是无辜的，你对她和秋儿那般厚此薄彼，甚至连她的身份都不敢对外公布。你有没有想过，长此下去，她会不会因此而嫉恨上秋儿？还有，我不怕告诉你，孙景善我已经弄死了，灰飞烟灭。你说，她会不会想要找我报杀父之仇呢？”

“她应该没，没那么大的胆子吧！”傅肃被他一句一句问得冷汗淋淋，一想到他所提出的那些问题以后会出现，他就不由方寸大乱。

“应该，呵呵！真是好有意思的两个词。”杜宸九心中那一团火烧得极旺，并没有因为孙景善的死，就平息下来。

而是越来越生气了，而门外那个女孩子，就是令他想要平息心情都不能。

“那我且问你，万一发生那种事情，你该怎么办？”

杜宸九声线极冷，他南洲主人的威压一摆出来，没有人能受得了。

傅肃抬袖暗中擦去遮住眼睛的汗粒，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结巴着问道：“那你，你说，怎么办？”

杜宸九冷冷道：“看在阿离的面子上，我可以留她一条命。但是你必须送她走，而且让她闭紧嘴巴，否则秋儿知道她身份那天，就是她死的时候。”

“好。”傅肃原先觉得孙媚媚可怜，但是杜宸九那些假设也让他有些吓到了。

万一到时候两个孙女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那他帮谁？

他原本以为以杜宸九的骄傲，会直接抹除掉孙媚媚的，只是把人送走，已经超出他的预想很多很多了。

杜宸九说道：“还有，我要断绝她修练之路，她一个姑娘家，活上凡世百年也够了。”

“……可以。”他的话并非征求意见，是直接通知他，岂容他拒绝！

而且，一个姑娘家活上凡世百年，的确也是够了。就算杜宸九不动手，她自己修练的话也不一定能够突破后天境，后面这个要求其实等于跟没要求也差不多。

听傅肃都答应了，杜宸九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他收了那种外放的威压，说道：“行了，去喊她进来吧！”

“是。”傅肃起身走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孙媚媚拼了命的想往外跑，刚刚杜宸九跟傅肃说话时，并没有收敛声音，就是故意给她听的。

因为，他不想再多说一遍。

但孙媚媚如何甘心被断绝修练之路，她想要逃。

这个家她不想要了，反正这里没有人喜欢她。这个外公她也不要了，反正也不能护着她。

但是傅肃哪里敢让她逃跑？这种事情，哪个男人都受不了。

杜宸九身为南洲之主，在这里他想对付谁，便是天王老子也休想逃掉。

逃跑，只能更加的激怒他而已。

“你放开我，你不是我外公，你帮着外人欺负我，呜呜……”被傅肃捉住，孙媚媚怎么也挣扎不掉，自是又怕又恨，急得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