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了。”没有理他，冥魅盯着那棋盘，想知道两个臭棋篓子一直下，最终会是个什么结局。

用扇子挠了挠头，帝俊笑笑，实在不知该怎么跟她玩儿下去。

“真是为难崔钰了，这么多年......”举棋不定，最终还是把棋子扔了回去，“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几个后生的婚事都成全了，那你答应我的呢？”

摇晃着团扇，冥魅一脸疑惑，“我答应你什么了？”

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要过河拆桥，帝俊伸手将棋盘打乱，没好气地道，“冥跃现在还关在度朔山，你要是想你女儿后半辈子守寡，那就随便。”

“我不明白，玄宁不好么，你干嘛这样对人家？”忽而就笑了出来，她跟他从小掐到大，只要对方不高兴，她心里就高兴。

“我这是为她好。”眉宇蹙起，态度明显严肃了几分。

“娶她难道就不是对她好了？你知道玄宁喜欢你，然后还要我抹了她的记忆，她是龙族上神，荼蘼香于她而言没有效力，万一孟婆汤喝下去也没用，那可怎么得了。”

做梦也没想到帝俊居然还有姻缘，她以为他这一生必定是要孤独终老了。

且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是玄深的独女。

“连窈淑都看得出，你对她不是无意，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接受呢？”

“我是她舅舅！她是我的晚辈，我怎么可能娶她！”急得直跳脚，只要一提起玄宁，他所有的情绪便都是真的。

“你们俩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你是做戏做久了么，还真以为自己是她亲爹啊？”哼了一下，冥魅知道他顾忌什么，不过就是他没心，怕日后负了那小姑娘。

除此之外，帝俊更怕万一有人以玄宁相要挟，他势必不能像对别人那般冷漠。

“跟亲爹有什么区别，我从小养着她，哪点对她不好，她怎么就这么糊涂。”他说得咬牙切齿，倒真有那么几分为人父的架势，“我替她说了几门亲事，哪个她都不满意，最近更是跟我闹上脾气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娶她啊，那能怎么办，既然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天性呢，”托着腮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听故事一般悠哉。

本来依照崔钰的意思是同意的，他巴不得帝俊爱而不得，所以根本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只要想到日后天君大人看着心上人与别人出双入对，冥府首判便觉得顺平心中一口恶气。

但冥魅不许，玄宁的父母亲都是因她而死，她不能叫这小姑娘连最后的心愿都不得。

“你要是听不懂，就叫崔钰来，我跟他说。”帝俊懒得跟她费口舌，直接下了逐客令。

耸了耸肩，冥魅起身往外走，“好吧，那我去叫他来跟你说，不过你可做好准备，日后玄宁要是嫁给了别人，与人家行夫妻之礼，生儿育女......”

“闭嘴。”太阳穴突突直跳，男人用扇子抵着额头，眸光狰狞，姿态却又颓然无力。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言毕人就消失了，司星台复又变得清冷孤寂，自与泰山府闹翻后，他一直都是靠着玄宁度过了那些难捱时光，平日里那小丫头走到哪儿便笑到哪儿，让九重天除了笙歌之外，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可这几日她跟他怄气，竟随玉山娘娘去了昆仑山，帝俊拦也拦不住，只能病急乱投医。

他想要抹去玄宁对他的所有记忆，就像他们从未相处过一般。

但回想冥魅的话，帝俊只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要散了，他不明白明明没有心，为什么还会动念呢？

是夜，戒酒数百年的天君大人忽然开了一坛好酒，大殿内歌舞升平，他一杯一杯自斟自饮，就像是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一样。

拥着美人入帐，他从前临幸的女人不少，后宫养着一群临幸过一次就抛诸脑后的妾室，直到窈淑嫁过来，渐渐就将那些人都打发了。

而自从接了玄宁来九重天后，他除了处理政务就是照顾那小丫头，每日累得昏天黑地，哪有什么心情找女人。

这些年守身如玉，连那些美艳仙娥的头发丝儿都没碰过。

所以今日忽然开荤，连帝俊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身下的人半点儿不懂迎合，哪怕那些舞姬身家清白，可也不至于傻得像张白纸一样。她们大多对床上的事情一清二楚，就希望将帝王伺候好了，日后好能因此想着她们。

但是这一个，明显太生涩了。

迷迷糊糊推开了她，帝俊心里烦，单手扯开了衣领，嘴里骂骂咧咧地起身。

那些怒火无处发泄，总不能去泰山府找人打一架吧？

或者是去昆仑山，挑几个正在修炼的武士，看看他们是否能担起守卫天庭的重责。

“换个人进来伺候。”到最后还是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这个虽然笨点儿，可不能每个都笨吧。

见对方没有答话，男人不耐地将一旁的灯点燃，火苗蹿起将他一半脸照亮，另一半则仍在阴影里。

就像是他这个人，总是分裂的，外表玩世不恭，内里却深藏不露。又或是他明明向往温柔亲善，却常在阴暗冷漠的泥潭里挣扎，到现在也不能被彻底解脱。

玄宁想着如果他能娶自己该有多好，两个人彼此取暖，那他心里缺得她就都能补回来。

不就是没有心么，能有什么大不了，她喜欢他，就想守在他身边，连四海之水都能被自己治得死死的，三魂七魄又算的了什么。

大不了她就掏了心给他，他已经占据她整颗心了，给他她也不心疼。

“小舅舅....”

轻唤了一声，却见对方整个人都僵住了。

良久帝俊才回过头来，看着那个怯生生坐在床畔的女子，怒意几乎在一瞬间爬满了整张脸。

“是你？”

嗫着唇不敢看他，玄宁方才连声儿都不敢出，就是怕被他发现，可最后还是没得逞。

“滚！”骂了一声，见她泪珠子马上就落了下来，帝俊一气将手里的东西砸了，自己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