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柳晏卿就带上莫雪儿和秋月去了南山。路途有些遥远，早上起的太早，她很快就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待到车行至南山脚下，柳晏卿睁开朦胧的双眼，半醒不醒地下了马车，还没等她伸个懒腰，却见鬼地看着山庄的另一辆马车随行而至。

她立刻被吓醒了，圆睁着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晏云从车上下来，还对她温婉一笑。

她，她怎么来了？难道注定是阻止不了她和燕明楼相见？柳晏卿心里涌起一股寒意，就像看着面前有个陷阱，却不得不迈进去一样，那种对命运无力抗争的感觉真叫人绝望。

柳晏卿深吸了口气，再次扬起斗志，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该放弃！

“姐姐，你怎么来了？”

“妹妹来此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正想到文德寺上香祈福呢。”

两人寒暄客套一番，相携进了寺庙大门。沿着山路曲曲折折向上，不久就到了半山腰处的大雄宝殿。

柳晏云从僧人手中接过一柱香，虔诚地跪拜在菩萨面前，默默许愿。柳晏卿看了一会儿，借机溜至后院禅房。

弘一法师的院门口依旧站着那名小沙弥，柳晏卿又被他拦住了，“对不起，施主请止步，师傅正在会客。”

又在会客！柳晏卿有些焦急，她想早早结束此间之事，让柳晏云快点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烦请通报一声，我有紧急的事要请教大师。”柳晏卿合十说道。

小沙弥颇为为难，正要推阻，却见禅房的门开了。燕明楼从里面走了出来。

柳晏卿真正被吓到了，盯着他目瞪口呆，心里有种绝望在慢慢升起。

“卿儿，你怎么在这儿？”燕明楼朝她走过来，她却一步步后退，最后像见到鬼似的，转身飞快跑开，连见弘一法师之事都顾不上了。

燕明楼蹙眉，不解，她今日为何这么怕他？

柳晏卿一口气跑到大殿外，正碰上上了香出来的柳晏云，急急拉着她说道：“姐姐上完香了，咱们回去吧。”

“回去？我还要去后院找弘一法师呢，据说他对医术也颇有研究，妹妹来这里难道不是找他的吗？”柳晏云见她跑得气喘吁吁，一见面就提出回家的话，心里觉得有些怪异。难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顾柳晏卿的阻拦，向后院走去。柳晏卿在后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跺了跺脚，无奈地跟了上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燕明楼已经离开。

然而，注定相见的两人，任你再阻拦，他们还是要见面的。柳晏卿陪着她走进禅房，一眼看见院子里负手站在柏树下的那个人。

“姐姐，大师就在房里，你先进去吧。”柳晏卿将她推了进去，回身看向正盯着柳晏云背影的燕明楼，嘴角扯出一抹自认为极明艳的笑容。

“燕大侠来此是为了何事？”

燕明楼对她主动靠近，主动搭话表示惊讶，盯着她看了片刻，说道：“与大师探讨佛法。”转而问道，“你呢？”

“唉！说来话长！”柳晏卿垂头叹了口气，却不再往下说。

燕明楼也很沉得住气，只看着她不说话，脸上依旧万年寒冰，再无别的情绪。

柳晏卿恨得牙痒痒的，顺着她的话问一句会死啊？她当然不能让气氛就此凝住，更不能让她要做的事半途而废，便出声相邀，“燕大侠若有兴趣，咱们到外面边走边说？”

燕明楼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见他跟了出来，柳晏卿这才松了口气。只要缠住他，别让他和柳晏云说话，应该就不会发生那件事吧？

柳晏卿生怕待会儿柳晏云出门会来找她，在寺庙这么点大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碰见，便带着他往后山去。

二人不知不觉爬上了南山。那处凸出的平台，那块曾经坐着休息的岩石，她和宁远侯相拥而立……柳晏卿只觉得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可是，早已物是人非。

柳晏卿目光扫过那里，停了须臾，便狼狈收回，急匆匆往山顶走去。

燕明楼亦在那里停留了片刻，看向前面步履匆匆的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一路无语。直至登顶，山风吹拂，柳晏卿才回过神来，想到现下与燕明楼来此的目的。

山下的文德寺离得颇远，只有隐隐飞檐露出。柳晏卿忽然说道：“听闻弘一法师对医术颇有研究，不知燕大侠可知道？”

燕明楼站在她身旁，略一思索，已明白她到文德寺的意图。点了点头，说道：“早年未出家前，弘一法师在江湖也赫赫有名。”

“哦，是什么人？”柳晏卿来了兴致，转过头看他。

“早年江湖上有黑白无常，二人一个惯使毒，一个惯解毒，曾是很和谐的一对……”

他话未说完，柳晏卿已经惊讶叫道：“什么，一对？是一男一女？”

燕明楼淡淡暼了她一眼，似在笑她大惊小怪，又继续说道：“两人原本可以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可后来却因为某些变故，开始相斗，终斗成了一对怨偶。”

柳晏卿忽觉得怪怪的，问道：“那两人一个姓黑一个姓白吗？”

“大约是吧，但本名已无人知晓，江湖上人都叫他们黑白无常。因为他们行事总与常人相异，变化无常。”

燕明楼解释完，柳晏卿已猜出那两人，多半就是黑药王和白秋风。只是，他们现在谈论的是弘一法师，不是那两人吧？

“弘一法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个黑无常有个同门师弟，就是弘一法师。”

柳晏卿睁大了眼睛，呵，真是出乎意料啊！她居然有个师叔？

“他为什么出家？”柳晏卿心里的八卦因子直往外冒。

燕明楼暼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想不到你会对他的事感兴趣。”

“有故事听，自然感兴趣。”柳晏卿闪亮的眸子熠熠生辉，整张脸也因这灵动的双眼而生动异常。

燕明楼不觉看呆了，心口砰砰直跳。那日一别，转眼就是一月，他无日不想她，无日不想偷偷跑去看她。

努力控制着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燕明楼艰难地移开眼，说起弘一法师的往事。

（本章完）